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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少见听完,久久没有回话,显然也是没有想好,该给他些时日。

楚凝并不催促,“你若是没有想好,也无需急着给我回话,这两日我还在江南,你暂且留在这里养伤。”

“过两日好些了,我来看你时,你再给我答复吧。”

不明她的用意,可耳边的声音温和,比起角斗场里的训鞭,有着更为安定人心的力量,叫人忍不住听从。

等她走了,才堪堪回过来神。

空气中还残留着她身上的安息香,淡淡的,不刺鼻。

他皱起眉头,是不是被蛊惑了,明明是在顺着自己想去的方向走,却有种落于给自己算好的路当中。

楚凝终归心软。

不顾乳母的反对,把少年从柴房挪出来,换到了驿站的客房,又给他备了几身衣裳,命郎中守着。

给他用的药也是上好的金创续肤生骨药。

含巧嘴快惹了公主不悦,怕再惹恼了公主,她也不敢多说了。

反倒是含妙劝了几句。

“公主善举是好,只怕驸马那边,若是不能理解公主的用心,再让外人多加恶意揣测。”

楚凝梳着发的手一顿,她心里那道藏起来的影子,从未跟任何人提起来过,任谁都不知道。

一开始救人,的确是因为存了私心。

他是像,却也不像啊。

第一眼,像得楚凝晃神,而今,她想要救他,安顿他,大抵就是因为那一二份像。

她或许存了私心,但做的也是救人的事情。

自然问心无愧。

“旁人的嘴爱说什么,我总不可能叫人一个个捂住了不叫旁人说闲话,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她管不了那么多。

柴房的确不宜养病,逗留江南的日子不定,本也盼他快些好起来。

“至于驸马,他不会作他想。”

邵瀛与她虽结连理,却无感情,就算真的有,他知道了,也不会在乎这些。

含巧忍不住嘟囔。

“公主对驸马爷放心,也不知道驸马对公主是不是同等相待,每回您这样说,奴婢总替您不值。”

楚凝听完,一笑而过。

邵瀛傍晚回的驿站。

他脸上带着疲态,好似遇上了棘手的事情,说是没用晚膳,楚凝匆匆起身披了外衫,着人给他备膳。

邵瀛用着时,楚凝另不忘,叫人送一份去客房。

见她忙前忙后,邵瀛疑问,“驿站有客?”

想起刚刚从角门回来时,客房的烛火还亮着。

楚凝应嗯。

她没有隐瞒,简略说了救人的事情。

或许邵瀛能有门路,知道他的来历。

听完后,邵瀛眉心触起,他是没有想到历来本分规矩的裕安长公主,也会做这么出格的事情。

惊叹归惊叹,救人也不是不可以。

邵瀛提两句道,“角斗场救人一事,回京之后公主也莫要跟圣上提起为好。”

楚凝不明,“为何?”

邵瀛放了筷,“江南往下的角斗场我也略有耳闻,这块地方涉区甚广,其中牵扯到的势力盘根错节,要想管治,以目前之力极难肃清。”

难怪如此嚣张了。

这般讲来,皇弟并不好出手料理。

楚凝有心想要问管,但她的身份许了人,驸马身份摆在这里,旁国的驸马出身,如今也不好掺合国事了。

只得回应了嗯,邵瀛点到为止,再未多言。

他只告诉楚凝手上有急事,还需两三日才能办妥。

因为是私事,不好多张扬,楚凝并没有多打听。

皇弟来信问拜神求子可还顺利,她照常回了过去,并在信中言明,江南风景秀美,要多留几日。

幼帝巴不得裕安长公主和驸马爷多多相处,快些生子,传来的信中满口允了。

正巧江南的盐商账目出了点问题,恰叫了邵瀛去督查,好叫二人多留。

这一来二去,整整在江南逗留了将近半月。

裕安长公主足不出户,本以为养伤这几日会再见到她的。

谁知道除了郎中还有送膳食来的人之外,就再也没有见到她了,不止她,就连旁人都没有过来打搅,他就这样安心地住了下来。

好像真的只是替他考虑的......

衣食供应,俱不相缺,反而细心周到叫人怀疑别有用心,他在这里,并没有旁人来打扰。

只是,这天下真有这样好的事情?

无一不是绕着一个利字打转。

他从不信有什么好的用心,那套说辞滴水不漏,更像是美好的陷阱。

既买了回来,究竟是想要他做点什么?

庆幸的是,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伤寒跟得太久,要想全都治愈,身子还需多多调养。

他出了院门,有人上来扶他,起先他以为守在门口的小厮,是为了看守他。

几日试探下来才知道,他们也只是尽照顾的责任,并没有对他的动向多加干扰。

不止明面上没有派人监视他,暗地里也没有。

似乎他的去留是由着他的。

有注意到,那郎中每日换药之后都给楚凝汇报,他悄悄躲在楚凝所在的房梁上留意听过,似乎只汇报他身体的康泰恢复与否,今日吃了些什么。

果真这样关心他,却又没有问他的动向。

夜里邵瀛回来了,他照常上了梁躲着,这位驸马整日不着家,瞧着两人呆一块时也很是奇怪。

不似寻常夫妻那般如胶似漆,楚凝于他说话,甚少有交谈,偶尔几句,也客客气气,驸马甚少不在这边留宿。

会不会他们的身份有假?

她并不是公主,角斗场里,也有不少充身份的人,一日就能识破好几桩。

今日用了饭,邵瀛留下来了,晚了一更,他并没有走,是要在这边歇。

楚凝命人去抬水,先紧他沐浴,心情略沉重了起来,寻常夫君留宿下来,女子不都喜笑颜开吗。

如何一副愁态?

灭了烛火,很快底下就没有动静了,守了一会,本欲要走,忽而听到几声似有若无女子的吟娥。

她的嗓音惯来这样的软绵无力,却和第一次听她说话时不一样了,更婉转悠媚。

两人在做什么?

这不似,好好说话的声音,再小声密谈也不会似这般。

掀开瓦片往下瞧,少年的视力极佳,借着从窗台打洒进帷帐的月色,瞧见了里头的景。

女郎的面色不似,刚见时的温婉。

更多情态。

眼睛含着春水般,露出来的皓腕欺霜塞雪般的白净。

那双干净的手,此刻攥握成猫儿爪的模样,挠在男人的后背。

藏了很多小钩子,她盘起来的长发铺洒了满铺,有一些黏汗藏进了被褥里,有些垂落往塌下。

男人......

再不用看,也知道在做什么。

少年俊美的脸色忽而爆红,他迅速扭开目光,仿佛被人钉住了,并没有仓皇而逃。

明明没有再看,可刚刚瞧见的画面,却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尤其那双手和那双眼睛。

风雨只维系了不到一炷香,少年缓和平稳过来,终要提步离开时,停了。

内室传来水声,不多时,那男人离开了。

他消融于月色,背影匿消在旁房。

张么么领着仆奴端了水进来,少年往梁的另一旁藏了藏。

“公主,驸马爷走了。”

女子似乎不多在意,只一声,“嗯。”

“...的事情......”

什么事?

凑不过去听不清了,脑子里掀起来的热还没有消退,又怕再看见,为自身计,少年抿着唇,还是凑了眼睛过来。

好在她已经坐直了,甚少拢了衣裳,居高临下,只见到她的睫羽,没再见她的眼眸。

少年如释重负般,纳出一口气。

张么么立于旁,“这汤......”

避子汤和催养汤的味道,大同小异,楚凝闻了就反呕,许久不行房,身上有些不适,她翁声翁气摆手不喝。

“皇弟心里催促的厉害,我知道邵瀛也开始急了,他许久不留宿,如今过来,是为了子嗣的事情。”

张么么见女郎手抵住额,很是疲态,她的声音小了下去,“眼下,又如何急得生?”

早年避子汤喝多了,太医说她本就宫寒,不易受孕。

奶姆心疼她,上前给她披了斗篷。

“奴婢知道公主心里苦......暂且撑一撑,只要怀上了,公主也能解脱了。”

听了安慰话,楚凝心里好了许多。

想到解脱,只要解脱,眼下什么都不算难,有盼头就行。

他还尚未娶妻,或许.....

心头以供蔚籍的面孔翻了出来,楚凝转而思及到那双相似更年幼,却更漂亮的面孔,还有他漂亮澄澈的眼睛。

“那个少年,他身子好些了吗?”

忽而听她问起自己,心中警铃大作,联想前因,结合主仆二人的对话。

一个大胆而荒谬的念头浮上脑中......

她该不会要将他养好了,用他来给她当生孩子助于解脱的工具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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