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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75章

芝兰玉树容颜清绝的少年一步踏入门槛, 面具人突然手滑,差点打翻茶碗。

艺书:“……”

看来,是来了新的狗血剧情。

面具人怔怔的望着他, 似乎是透过他看到了某位故人。

艺书缓步行至堂屋正中央, 抱拳颔首道:“单英雄, 幸会, 小生华书。”

“真像。”单行执恍然回神,“你叫华书?你认得我?”

认得个鬼,你还带着青鬼面具呢!

艺书摇头:“不认得, 只是听有人唤你单老大。”

“原来如此。”单行执没有纠缠先前的问题,“坐吧。华书你,是想阻止我?谁要你来的?”

艺书又摇了摇头,坐下后单刀直入道:“无人指使, 我也不是来阻止你的。”

单行执有些诧异,敲了敲桌面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先贤云,不战而屈人之兵, 善之善也……用兵之道,攻心为上, 攻城为下……兵者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国乱民苦,何人为皇, 百姓本无所谓,尔等微末之愿, 不过是安居一隅……今日的羽民, 明日亦可为单民。为天下君父者, 理应仁德治下, 施万民以恻隐之心……”

艺书嘚吧了一大串, 简而言之就是劝他:“看不惯这世道,要造反你就造,但一上来就亮兵器屠村是不好的,做皇帝不能那么激进,搞不好这将来都是你的子民,你得提前爱护他们啊。”

单行执听明白他的意思了,寒声反驳:“我干的是诛九族的事,大几万兄弟跟随我,脑袋同样是别在裤腰带上。今日放了村民事小,明日村民报官事大,我这一时的恻隐之心,换来的有可能是万颗人头落地!”

“村民连龙椅上坐着的是谁都不晓得,能有多少忠君情怀?他们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报官的可能性,小之又小。”艺书语调并不急切,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把他们捆起来关在一起,恐吓一番派两位英雄看守即可,何必要他们的命?凭白染上无辜人的血,往后要做十倍百倍的功绩,才能弥补今日造下的罪业,不划算的。”

单行执想说“走上造反的路就不怕造孽”,艺书抬手让他先不要开口,接着道:

“正所谓‘非利不动非危不战’,杀村民固然容易,但能带给你什么利益吗?这些村民给你造成的威胁,让你非战不可了吗?费力不讨好,是为愚蠢。”

单行执默然,杀村民确实无利可图,这里的村民,也远远没有到成为威胁的地步。

屠村,只是因为操作起来太简单且解释得通,所以便想那样做了。

再者,为女人走上造反的道路,为爱痴狂的屠夫,这样的性情中人,听起来多让人——敬佩啊。

手下愿意追随他,起初大都是敬服他痴情不悔的形象呢。

这是第一次,有人说他的痴狂是愚蠢。

单行执笑出了声,指出他的愚蠢的,还是他“痴恋”的女人的儿子。

“盒盒盒哈哈哈哈哈……”

艺书不懂面前的人在笑什么,但这不妨碍他继续输出:“退一万步讲,就算有哪位村民从你们的看守下逃脱了,并且拼了性命要去报官,那你们也应该能在他报官之前完成里应外合吧?

“兵贵神速,你们的速度要是连麻杆儿村民都不上,那还是别玩造反这样的大型游戏了,不可能通关成功的。”

“嗯嗤嗤嗤……”单行执努力想止住笑,却跟漏气了似的。

艺书并未被他笑得恼羞成怒或是怎样,话说完了便耐心地等着。

好半晌,才听他半真半假地回:“既然你为这些愚蠢的村民求情了,那便饶了他们的性命吧,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屠夫。”

屠夫。

艺书暗忖,推翻羽国的单皇,恰好有个类似的绰号,准确来说是叫“情痴屠夫”。

他的屠夫行为,就是从红土村开始的。

屠村、屠城、屠京,一路杀伐果断,踩着尸山血海登顶。

“不只是红土村,你以后可能还会经过黄土村、黑土村等无数类似的村子,如非必要,留他们一线生机罢。”

单行执意味不明道:“嗯,琼华的儿子说的话,我总是要听的。我应你,不再滥造杀孽。”

琼华,是琼贵妃的名字。

“英雄仁义。”艺书犹如听不懂他话里的信息,拱手道,“那小生便告辞了。”

“不用走了,来人。”单行执扬声,“把村民都聚到一块关起来,黑猫白鼠看守,别让人逃了。”

青柳想打出去,艺书没让。

红土村一共一百多口人,男的关在村长家隔壁,女的和小孩关在村长家。

这么分开关押,男的要逃跑报信,也得考虑考虑媳妇孩子的下场。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艺书被归为了孩子。

作为囚徒,一天只有一顿饭。

白鼠分饭时,多给了艺书半块饼,还不算小声地跟黑猫讲八卦:“就是他就是他,单老大的旧情人的儿子,特意交待了让照顾照顾他。”

“头儿真痴情啊,人儿子都这么大了,头儿还念念不忘。”

“可不是嘛,头儿本来想把这些人都杀了的,这小子一劝,头儿立马就改变主意了,啧啧啧。”

“单老大就是个重感情的人,不光对女人专情,对兄弟们也非常讲义气。”

“追随单老大,是咱做过的最聪明的决定,为了老大和夫人早日团聚,咱拼了!”

“宰了昏庸无道强抢民女的狗皇帝!”

“宰了狗皇帝!”

“嘘——别喊那么大声,狗皇帝的儿子听着呢。”

“对对对,不看狗皇帝的面子,也得看夫人的面子,走了走了。”

艺书拿着象征“照顾”的半块饼,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扭头瞧见村里的鱼姑娘正看着自己手里的饼,他便把饼递了过去。

“我吃不完,你要吗?”

“多谢小夫子。”鱼姑娘把饼掰成小块泡进水里,低头喂弟弟和奶奶吃。

这姑娘才二十岁,因父母早亡,既要养年幼的弟弟,又要养耳聋多病的奶奶。

艺书收回视线叹了口气。

青草怀里,才三个月大的小绿珠骨碌碌地转着眼珠和他对视,完了还学着他的模样皱着小眉头叹了口气。

“你这小丫头做什么苦大仇深的样子?”艺书哭笑不得。

“吖吖啊啊。”绿珠开心地和他互动,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

“你爹娘都不是话多的性子,你咋这么爱说话?有人跟你唠嗑你就高兴啊?”

艺书捏捏她的小手,小丫头一下子笑得可开心了。

她不怕被关在屋里不让出去,就爱流着口水跟人咿咿呀呀地搭话。

婴儿稚嫩的笑声在安静的囚牢中回荡,慢慢感染了其他孩子,花花狗蛋他们都来逗她玩,屋里满是欢声笑语。

愁眉苦脸的妇人看到孩子都高兴了,禁不住也生出几分轻松感,狗蛋娘素来直言直语,便问:“小夫子,咱们都没事吧?他们不会把咱们咋样吧?”

“不会。”艺书晓得她们心慌,就耐心地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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