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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第85章

被压了一晚上,洗漱的时候连牙刷都抓不稳。这是她的手臂头一次被除自己之外的人使用,不知道年郁有没有跟别人一同睡过一整夜,若有的话她现在不应该还活着,那太不可思议了。

年郁醒来时还当这是她的小公寓,摸到寝室内唯一一扇门,推开,发现是阳台,又折回去。

庆虞指了指大门,“去洗漱。”

又不甚客气的将一次性牙刷和洗脸巾推到她跟前。

年郁恍然大悟,嘟囔了句:“多谢学霸收留。”

精英班的福利,一个寝室只住两个人,但另一个分到这间房的女生走读,不住校,所以四舍五入是个单人间。

卫生间和浴室是整层楼共用的,年郁出去洗漱的时候吓坏了不少人,大家都知道她不住校,但能在寝室留宿,说明是跟朋友一块来的,难不成是传说中的襄中四美,可李茹旧和姬以筝周末都是回家住的。

一番暧昧的猜测后,有人看到她进了年级第一的寝室。

这下所有八卦群都轰动了,同学们都当起神算子,想知道庆虞还能在年郁的魔爪之下坚持多久,通常一个学霸堕落的开始都是因为遇上一个街头痞子。

群里开始押注。

年郁进屋后发现桌上放着一杯黑不溜秋的液体,“饮料?”她问。

庆虞带上书包,指了指门:“走的时候锁一下,谢谢。这是你的早餐,借宿管的榨汁机做的,面包、烤肠、芝麻糊,液体容易消化,不用谢。”

门关上的那一刻,隔壁寝室大约经历了一场短暂地震。

看来气得不轻。

当然,年郁并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早自习睡了四十分钟,李茹旧和姬以筝在外面喊人,年郁一出去就迎上一顿破口大骂,姬以筝疯了一样揪着她的校服怒斥,“你烤冷面吃傻了吗?骚扰我女神!我跟你说我女神期末成绩退一分,我砸你小推车!”

说完后她把群里押注的事情一五一十道出,又给予恐吓。

年郁倒没什么表情,扭头去看教室里正襟危坐的小大人,说:“赔率多少,我也押!”

李茹旧差点把她头拧下来:“靠,什么赔率赔率的,说的跟赌博一样。大家就是玩儿,你再让廖姨听见,我们谁还能活?你当他这些年紧箍咒白练的?”

她刚说着,看年郁往群里匿名投票。

李茹旧道:“你这人还真会顺杆爬,女神有说跟你做朋友吗?这期末考不到年级前五十,你就要跟精英班说拜拜了,说不定女神出资放个鞭炮庆祝呢,你咋还有脸投‘女神让你改邪归正’这个选项?”

年郁道:“那我要是进步了呢,跟学霸做朋友的第一步,先把学习搞上去。”

李茹旧讽刺她:“我看你压根没本事让女神为你腾出一秒钟的时间吧,那群傻叉天天幻想你把女神拉下神坛,我就觉得他们成不了女神是有道理的,想美事儿呢。”

年郁很赞同她的观点:“你说得对。”

姬以筝还在回味她的上一句话,忽然奋起伸臂,差点一巴掌甩过去:“做朋友?做你二大爷的朋友,谁答应了?”

年郁蹙眉看着她,“稍安勿躁,你的舞台又不在这儿,上你们小丑部落去。”

姬以筝:“!”

几个人刚说了一半,年郁已经进教室了,不过她坐下时脸色好像变得挺难看的,回头虚弱的跟庆虞说:“你那个早餐里面没放毒吧?”

庆虞摘下耳机。

年郁默契的又说了一遍:“你那早餐里放毒没?”

说着她便嘶了一声,捂住肚子。

庆虞觉得不可思议:“你真喝了?”

年郁面露苦涩:“你也知道的,我家境不大好,每天还要自己卖烤冷面赚钱,哪吃过那么好的,肯定不能浪费啊。”

庆虞表情慢慢严肃起来,她只是想吓吓她而已,预测正常人的行为,应该不会喝那玩意儿,年郁脑子是不是不大好使。

她说:“校医务室还开着门。”

年郁说:“你把我害成这样,就不管了?”

庆虞眉心一跳。

年郁又说:“笔记借我用用,不过分吧?”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借笔记而已。庆虞把全科的笔记全放在桌上,让她自己拿。

外面几个人看呆了,姬以筝恨不得长出两排好牙把教室门给啃了,嘴里蹦出几个字:“她刚才还活蹦乱跳的!”

李茹旧同情的看了她一眼,说:“别执着了,你跟女神那事儿就是个天大的误会,搁这儿无能狂怒顶什么用。”

一早上风平浪静,庆虞中午回寝室午睡,推门进去时,瞥眼一瞧,桌上还放着那个杯子,杯子的液体变得黏稠,黑乎乎的一坨,看了一眼,想吐。

年郁根本没喝。

这天中午突然刮起风,不至于树木摧折,但也能吹得叶子纷纷掉落,远处看像绿色花盏。花园里簇簇花朵不知羞耻的含苞盛放。

-

睡得不沉,天边泛起亮色后就起床了。

庆虞顺手朝边上一摸,摸空了。

她立即睁开眼,翻身起来。

年郁不见踪影。

下床去客厅,客厅一股热气,伴着香味。

也是件奇怪的事,她明明跟年郁一起睡的,年郁理应比她还累些,却起的这么早,她毫无察觉。

跑去洗漱,规规矩矩的坐在餐桌前,嘴唇另一边又破了皮。

年郁从厨房出来,穿的日常装,露了一截白皙的腰,线条姣好。她看了庆虞一眼,在她跟前摆了咖啡,说:“庆老师不错啊,学得真快。”

庆虞拿手捂住脸,半天都没出声,麻雀偷食一样喝了口咖啡,装透明人吃饭。

两人今天还有任务,张喜宁来接的。群里魏逐尤还在阴阳怪气,说有的艺人可能把脸忘在洮市的家里了,这会儿在家里找脸呢,让其他人别等。

倒也不用动脑子,说的肯定是她和年郁。庆虞一想到魏逐尤那张脸,就觉得今天一天甭想安宁。

回去的路上都没说话,不过张喜宁看到她嘴边被咬破的地方,还是唏嘘了半天。

她也好奇,这两人这么明显了,剧组的人都瞎了还是定向脑切除?竟然没一个人发现。

下车的时候庆虞扶了年郁一把,耳朵一片红意,说了声:“小心一点。”

年郁反握住她的手,欲笑不笑:“庆老师真有良心。”

有良心的庆老师并不打算回含藏桥休息,而是拉着年郁往剧组跑。要说这也不是个什么吉利日子,她昨晚倒是尽兴,尽兴的时候脑子稍微动一下都不至于想不到第二天有多尴尬。她跑的时候肩膀不自然的挺起来,好像上面站了俩鸟似的。

年郁把她的手扣紧了,拉着她往大院后面那棵树底下跑。

突然该换方向,庆虞身体往旁边倾了一下,好不容易稳住,年郁把衣领往下拽。

酷日当空,她像朵刚摘下还滴露水的花,娇是娇,艳也艳,就是咄咄逼人了点。问庆虞说:“你一早上都不敢看我这儿?下口太重了,我一整晚都在想,以前哪里惹过庆老师,要让你憋到那会儿才教训。”

庆虞讪讪擦汗。

日记就是证据,里面详细记录了无数恩怨情仇。

想来想去,底气有了,肩上那俩鸟飞走了,她挺直腰杆,心里头给自己壮胆,迎上年郁的目光,看到她脖颈的齿痕,气势昂扬的说了声:“对不起!”

年郁并不打算接受,“你刚才眼神挺犟的,还以为你要打我呢。这儿也没人,确实适合家暴。”

庆虞:!

说着,她又想起来什么,疑惑地问:“你昨晚那动作什么意思?”

庆虞猛吞唾沫,问:“什么,动作?”

年郁一脸求知的样儿,不知情的还以为她跟前是孔夫子,“就你下去时掐我脖子,挺疼的。”

“!”庆虞试图辩解:“我没掐!我没!”

年郁把衣领再往下拉,“你自己看。”

阳光变成毒蝎子的刺,把人眼睛戳不瞎不罢休。她修长的脖颈和肩胛骨自成美景,线条丰盈又极具美感,因阳光的照耀,边缘快要晕出阴影来。一条掐痕,深是不深,只是她皮肤太白了,看上去稍微触目,又添了点禁忌美,想象力稍微强点的就能脑补出一串广电明令禁止的剧情。

庆虞表情有点蔫儿,眼珠不动了,迅速将掀起的眼皮又放下去。

年郁佯装不确定的说:“啊,也可能是我自己掐的。”

两人在树底下站着,斑驳的影子跟牢笼一样罩住她们。树后有个小房子,门卫住的,离树特近。这时,小房子的窗动了动,里面探出两颗头。

那两人四目相对,尴尬的满脸通红,其中一个是宣传组的那个小姑娘,好像叫陈灼。

她头上顶着两片树叶,说:“年老师,庆老师,我们在玩捉迷藏,魏导说要培养大家的合作能力,我刚才一直……想提醒你们。”

陈灼说了会儿,旁边那个女生已经压抑不住八卦的天性,肾上腺素飙升,面上是关公同款红,小心试探:“庆老师……”

齿痕。

掐脖子?

玩的好开!

好想知道她们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虽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陈灼敏锐察觉到瓜的味道,立刻拉着同伴跑,吃瓜第一线有可能被灭口:“那你们先聊,我们去别处藏。”

跑了一半,她又折回来,说:“庆老师,年老师,魏导说你们来了先找他。”

庆虞梗着脖子,那模样跟人头落地前的绝望没甚两样,说了个嗯,目送她们远去。

年郁看她一脸死的不明不白的冤屈样,刚想说话,见她又挑起根粗点的树枝,蹲下戳地。

“……”她道:“这是干什么?”出气?生气了?

庆虞接受了现实:“我挖个坑,进去躲两天。”

挖了半天,回头看年郁站在她身后,什么反应都没有。

她很好奇,欲问,又怕年郁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活生生忍住。

年郁把她那点小心思看的透透的,拉着她站起来,说:“我就没长能让我羞耻的腺体。”后又补了句:“逗你的,但咬是真咬了。”

刚才过来时还有鸟叫声,这会儿都消失了,真他妈鸟都听不下去。

去魏逐尤办公室时,他正在跟李茹旧和其他几位编剧商量事儿,看见她俩来了,发挥阴阳神功,说:“哟,快给人俩腾地儿,好不容易找回脸皮来,不缓会儿能行吗?”

李茹旧给她俩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昨晚打算留宿在洮市时,庆虞担忧了一秒钟,但也只是一秒钟。现在报应就来了。

魏逐尤脸上肌肉抽搐,骂的词儿没重样过:“俩大姑娘了,好意思嘛你们?以后嫁给谁去,谁要?”

庆虞原本以为是什么咒来生来世的恶诅,没想到是关于嫁人,她立刻就不慌了,把自己的卡片拿出来,说:“我今天是十二点开工……”看魏逐尤脸上肌肉抽搐的更厉害,她立刻道:“但是就应该道歉,对不起!”

年郁说:“我今天不是休息吗?”

魏逐尤冷笑:“我让你去洮市休息?你俩就是死外边了魂也得飘回来。”

他道:“你俩前两天闹矛盾了吗?”

李茹旧这才明白过来,合着有后招呢。

庆虞看了看年郁,不是很确定的道:“应该没有吧?”

年郁点头,“好像没有。”

魏逐尤的视线在两人身上徘徊,他那眼睛一眨就能射出箭来,庆虞简直想搬座大山过来挡着。

煎熬了许久,魏逐尤又冷笑:“别跟我来这套,你俩关系不好,我知道!”一副先知的样儿:“行了,我还请教别的导演,俩主演关系不好该怎么办,警告你们,最好听我的,不然这电影拍不好全在你们头上。”

刚捧着纸笔进来的陈灼听到这话如听霹雳。

这两人、关、系、不、好!

她没再往里面走,摇摇摆摆跟剔仙骨一样,表情痛苦。

魏逐尤喊了声:“杵哪儿干嘛?”

陈灼嗓子干哑,说:“我只是在想,魏导真的英明神武。”

纸笔放在桌上。

魏逐尤问:“其他人呢?”

陈灼说:“他们去农家小炒吃饭了,那个餐馆干净,还挺好吃。”

魏逐尤道:“年郁,庆虞,你们中午让人带饭,在这儿写一千字赞美对方的肺腑之言,两点钟之前交给我!没我治不好的演员,也没我撮合不来的关系。”

他胸有成竹。

在场其余人都觉得没必要。

陈灼觉得他现在最应该做的是让这两人关系没那么好,不然天天撒狗粮把狗都撑死了,谁给他打工?

吩咐完该干的事儿,魏逐尤领着人走了,把这间会议室给两位主演留着写肺腑之言。

庆虞眼睁睁看着那扇门关上,心里五味杂陈,跟年郁说:“这算是写检查吗?”

年郁想了想,“好像算吧。”

庆虞默了半天,这怎么写?要是只让她给年郁写,那一万字也不在话下,可……写给所有人看的肺腑之言,多少有点为难人。

她不知道该怎么写。

年郁在一边看她的表情,高深莫测的抱住手臂,道:“我可以给你出个主意,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庆虞往后退了一步,警戒线拉起,“什么事?”

年郁指了指自己的上衣,一件高领系扣的宽松露脐薄款毛衣,她说:“我只有这一件高领的衣服,穿着挺热的。”

看了看自己的半袖,庆虞道:“你跟我换?”

年郁摇头,“你咬哪儿了就亲哪儿,亲一下,我就帮你。”

庆虞缓慢摇头,“不,我……自己写。”

就一千字而已,她连《不要爱我》几万字的剧本都写了,还写不出一千个夸年郁的字吗?

听到她的回答,年郁登时脸色就不大好看了,笑容逐渐消失,梨涡也不见了,伸手摸她脸,满含失落:“庆老师,这就是你得到之后的态度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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