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去厨房拿汤。
可她刚走到厨房门口,就见庆虞拉开凳子跑到门口,拿上口罩和手机道:“年老师我下去买点东西——”
年郁尚未来得及说什么,人已经消失了。
端了汤出来放在桌上,看盖子上一层水珠,氤氲的水汽逐渐消弭无踪。
大约二十分钟后,她听见门响,转过头去看,见庆虞气喘吁吁地进来,手里攥着药瓶。
她额上冒着汗,摘下口罩走过来。
年郁静静看着她。
庆虞把药瓶拧开,“药片容易卡嗓子,胶囊的好一点。店员说这个反馈还不错,但不能长期服用,年老师,要不我陪你去看医生吧?”
年郁神色难辨,倦意浓浓:“好,有机会我们去。”
吃完饭后喝了药,她几乎要昏昏欲睡的模样。
庆虞想让她去卧室睡,但年郁拒绝了,躺在沙发上,喊她坐在一侧,道:“你帮我念几段台词,我很快就睡着了。”
庆虞十分乐意,把剧本找出来,按照她的要求翻到那一页。
所有的表演欲在看到那段台词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不太好意思:“这是你的词……”
年郁扯了扯她的衣袖,道:“就是我的词,你念几遍给我听,我不仅能睡着,还能记一下词。”
这段戏是电影中两位女主感情线的转折,短短一段话就将个中虐点展现的淋漓尽致,庆虞还没吃透剧本,她觉得自己代入不了。
而且一看到这段词,她总是不由自主的幻想,年郁会怎么演这段戏呢?作为听这番话的人,她又该用怎样的表现方式去接她的戏?
犹豫了很久,年郁闭上眼睛,好像要睡过去了,就在庆虞打算合上剧本时,她的手又动了动,揪住她的袖子。
刚撑起的身子又靠回去,席地而坐,翻到那一页,调整了一下情绪,嗓音控制在能让她听到但又不会吵到她的程度,如同湖畔缓和的雨声,闻者镇静:
“亲吻你之后的每一天,我都活在无穷无尽的忏悔之中。”
“我的灵魂跋涉万里,终于走进光辉的未来。我是被屠戮驯服的奴隶,是被大自然抛弃的可怜虫。你的一切都美的令人吃惊,我对吻你这件事没有任何想象力,更加无法想象吻过你后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你或许知道,我此生的愿望只有一个——得到你,然后死去。”
“我对你不忠了吗?我竟在吻过你后还未死去。”
“……”
房间静谧起来,只有年郁浅浅的呼吸。
庆虞收了剧本,找了条被子给她盖上。
吻戏应该会拍,但到时候能不能播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个剧本她很喜欢,题材没有假大空,情节走向把握的很好,没有用力过猛,没有故事失真,很难得了。
想到这里,她决定多看几遍原著加深记忆。
-
下午四点钟,庆虞正在看书时接到了季岚的电话。
年郁还在睡觉,她按住听筒去阳台接。
季岚很夸张的一声‘靠’,紧接着道:“你又打人了?打的还是年郁的亲弟弟?”
“……”庆虞道:“那都是几天前的事情了,就是个误会。”
季岚表现的特别重视:“不行,你自己数数,光过年出院以后你就打了好几个人,再这样下去早晚出事,明天带你去医院检查,我过来接你。”
庆虞:“……”
她对那个医院的精神科还留有余悸,试图好言相劝:“别了吧,我觉得没那个必要,以后我一定控制住不动手。”
季岚否决:“没得商量,这事儿我做主了,检查一下才放心,万一你以后控制不住怎么办?难道我眼睁睁看着你进去?”
庆虞有些懵,“没那么严重吧。”
季岚道:“怎么没有,你忘了我跟你说的吗,上次为什么把你送医院,还不是因为你病情发作,跟路边的狗打起来了!心理疾病马虎不得,一定得治!”
庆虞:“……”
她并不是很想去,她觉得自己健康的不得了。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季岚又很煽情的来了一句:“你忍心让我在没日没夜的训练中分心担心你吗?”
这下庆虞彻底没话了,连问是谁告的密都没有立场,
只能道:“那好吧。”
末了,又补了句:“那你明天早点过来吧,我给你们做早饭。”
季岚语声中充满喜意,道:“行!”
电话挂断后,庆虞还有些疑惑,她都没说‘你们’中的‘们’是谁,季岚竟也没问,难道训练太累了没听清?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朝里面看去,年郁面容平静,睡得安稳。
她慢慢收回目光。
当天晚上,庆虞做好饭后才叫醒年郁,谈起去精神科看病时,年郁表情淡然,一点都不惊讶。
庆虞犯疑。
年郁看了她一眼,说:“季岚请的医生应该挺厉害的,就当是去增加知识面。”
庆虞没话说了,年郁好看得开。
可季岚要带她去的是精神科,不是游乐园。当事人看不太开。
本来想着明天用什么借口溜掉,但年郁却提醒她了。季岚豪掷千金的作风她还是知道些的,医生一定有来头,能空出时间面诊也挺不容易的。
思考半天,她想拉年郁入伙,问道:“年老师,你经常失眠,要不要也去看看?”
年郁淡淡看着她,道:“看心理医生还能组团吗?”
庆虞:“……或许我们可以开创先河。”
揉了揉她的头发,年郁温声说:“别紧张。”
她用这么慈爱的眼神看她,庆虞更紧张了。
心理医生折腾起人来就像钝刀子割肉,死都死的不痛快。
收拾完厨房后,年郁送了她一个关爱的眼神才离开。庆虞思前想后,觉得这件事还有挽回的机会,睡前给年郁发了条消息,决意将她策反,让她帮忙劝说季岚。
[听说有些心理医生根本不专业,头衔是买的,根本不懂心理学。一遇到患者他们就抓阄诊病,抓到的纸团上写的什么病就让人开相应的药,把患者吃的上吐下泻,病也好不了。年老师,你要不要帮我劝劝季岚?]
年郁:
[这种不专业的只是一部分,还有另一部分很专业,有一套特别成熟的治疗方式。]
庆虞想把她拉到自己的阵营,锲而不舍,又回过去一条消息:
[比如呢?能举个例子吗?]
年郁:
[这些专业医生见了你连名字都不问,先电你半个小时,等你自己说得了什么病,就给你开什么药。相比之下,遇到不靠谱的医生更好一点,你别担心。]
庆虞:“……”
一夜过去,黎明已至。
跑完步后开始准备早餐,味同嚼蜡的吃完,将年郁的那份包好,连同忘记还的钥匙一起装进袋子里,放在她家门口,发消息说了一声。
季岚怕赶不上时间,快到蒹葭绿苑时就打电话让她下楼。
庆虞坐上车时还感到不可思议。
她也有今天。
季岚被她颓废的模样逗笑了,道:“我还怕你不把这次面诊当回事呢,怎么突然重视起来了?”
想说是被年郁吓的,但觉得丢脸,没吭声,将早餐放到一旁,庆虞道:“我们先不聊这个了。”
季岚看了她一眼,猛给油,两人赶在八点半之前到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