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已至, 宋祁越休憩半刻后,便起身开始准备晚膳。
他先洗净双手去缸中舀了点白面,随即加入温水以手相搅活成了粗糙面团, 而后便取出放置在案板上, 开始细细的糅合了起来。
今日想要推行的新形式, 还是他在上个世界瞧见的。
那次他前往A市拍摄杂志, 偶然误入了办公大厦后的美食街,其中便有一个小摊位, 卖着一碗还不到十元钱的手工面条,可以自行去浇卤子、加面条,因为其价格便宜还量大味美, 所以颇受那些大厦员工们的喜欢。
宋祁越觉着,这样的形式,用在金陵城同样可行。
来往坊中的大多都是普通百姓, 自然买不起十几文、二十几文的一份菜, 但是譬如5文钱起一份的拼餐,亦或是6文钱起一份的打卤面, 他们大多便都能受得住了。
何况于他而言,如此同样是有利润的,于心于钱他都不算亏。
宋祁越脑海中这般胡思乱想着,但手上的动作却半点未停,粗糙的面团也慢慢变得光滑起来, 如此便可以开始擀面了。
他先将圆润的面团用手心按平,然后捏起一小撮面粉撒在上面, 紧接着便拿起擀面杖开始熟练的擀压着。渐渐将其擀成了一个越来越薄的面皮时, 又看着薄厚适中了, 这才拿起刀将面皮切成了宽窄均匀的面条, 并撒上面粉抖开静置。
如此反复,做了许多。
待到将手洗净后,他便要准备去做卤子了。
金陵城百姓们喜吃淡口,所以卤子中便有西红柿鸡蛋、肉末茄子、纯正酱香此三味;又知也有人吃不惯这些的,他还准备单独起一灶做臊子面,这样能将口味稍微均匀一下。
烧水、下面、择菜、做卤……
阿桡在外面收拾着桌椅,宋祁越便在厨房独自忙活着。约莫要过了小半个时辰后,这才赶在了饭点前将卤子都做了出来,又装进特意找匠人制作的保温盆中,便唤来阿桡将这些都搬至围台那边去。
臊子面是要趁热的,所以只有此卤他未提前做出,只是先将食材都备好,届时就算人多起来也不会手忙脚乱。
一切准备就绪,属于打卤面的浓郁香味也早就从前厅飘散了出去,萦绕着整个坊间盘旋不散,教人忍不住直吞着口水。
“坏菜喽坏菜喽,我怎的忘了提前吃晚膳!现下被这味道引的,顿时连饭都不想做了!”
“单闻着香味便知是酩悦饭馆了,也不知掌厨今日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好像是打卤面?我还闻见了肉香嘞!这掌厨可真是舍得用料呢。”
……
听着街里邻坊们聊得这般开心,刚刚携包袱推开院门的妇人愣了片刻,旋即放下东西转身抬头笑问:“什么酩悦饭馆?我只月余未归家,怎么你们说的我都听不懂了?”
另一个妇人打开窗子往树上挂衣裳,回她:“呦这不是刘翠姑嘛?我们适才说的,便是那笼乐坊外坊上月刚开的一家饭馆,掌厨的手艺极其了得,而且还有那个什么拼餐的形式……总之就是既便宜又好吃,咱们坊间大多数人家都去尝过,可不是我跟你说假哦!”
刘翠姑了然的点点头,又想到男人要明日才能归来,她独自在家也不知道弄些什么吃的,倒还不如去那饭馆瞧上一瞧,毕竟闻着确实挺香的。
这般细细想过后,她便也不再磨蹭,将包袱先放进屋里,旋即拾掇妥当后往笼乐坊行去。
然而令她颇有些意外的是,原本人烟稀少的外坊前,如今竟已经有不少人候在此处了。酩越饭馆的门前,有一偌大的凉棚子支起,许多食客们坐在一起边饮茶边侃侃而谈,看着倒并不像是来此处吃饭的。直到有位小郎君从里头走出,唤了个数字后,这才有人激动的举着手站起,喊着「是我是我」后,便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随小郎君走进了屋内。
那场面,属实有些壮观。
李翠姑略抻脖子瞧着,见那棚中也有女子,这才缓了缓心神走过去落座。
“娘子,这……这处怎么有如此多的人?”她初次来此,略有局促的问。
旁边的女子正在饮茶,闻她发问,便忙也为她斟了杯茶,笑道:“娘子是初次来这饭馆?那想来是有所不知的,这酩越饭馆虽说才开店月余,但是这掌厨的手艺却很是高超,我等都是尝过滋味后流连忘返的,你待会真的吃上一口便知道了。”
李翠姑接过杯盏,抿着唇饮下了一口。
这酩悦饭馆才开店这么短的时间,味道竟当真会有这般好,能让这么多的人顶着烈日、舍弃休息,就在此处干巴巴的等着?
旁边的女子又道:“而且听闻,今日那香云阁的雯清姑娘也来了。你瞧那边如此多的郎君,都是平常瞧不见雯清姑娘的芳容,特意来此处打算赏花的,所以人烟会瞧着比平常时候多上不少。”
李翠姑了然点头。
这雯清姑娘可是香云阁的花魁,平常何曾出来抛头露面过?也难怪这么多人都聚在了一起,感情也不尽然是来此处品鉴美食的呢。
不过……
这家酩越饭馆到底有什么好,能叫这雯清姑娘也甘愿下至来此吃饭?
她现下并不是很明白,同那女子含笑谢过后,便安静等着唤她的号。
待到片刻过后,阿桡出来唤号,正好是李翠姑。
她还是头回听闻此种唤号入店的形式,因此最初是有些懵的,还是旁边的食客瞧见了她手上的木牌子,这才推攘着让她回过了神,连忙起身应声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