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孕妇和孩子都拿着饭碗,同小男孩一起,去后方的桌子上吃饭。
而其他的流民,则捧着满满当当一大碗的面条,在小摊附近寻个阴凉之处席地而坐,而后满眼热泪的吃了起来。
啜泣声隐隐传来。
周遭的百姓们眼睛一红,心中着实难受不已。
不知过了多久,一位中年男子先站了出来。
他走近小摊,同宋祁越也要了一份施饭,而后去一旁同那些流民席地而坐,默不作声的吃了起来。
之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很快,大多数百姓便都捧着个饭碗,坐到流民边上大快朵颐起来。
流民们怕脏了百姓的饭,也都故意扯开了距离。
但这依旧不影响他们侃侃而谈,仿佛所有人都在此刻,打破了身份之间的隔阂。
毕竟他们都是人。
只不过有些人,是因为意外的天灾或是人祸,才失去了自己的家。
没有身份的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他们始终都是天子的子民。
始终,都是一样的。
宋祁越望着这些人,鲜少的露出了懵懂的神情。
他生来便站在仙界巅峰,因此从不觉得,苦难之中开出的鲜花值得歌颂。
如若可能的话,他更愿意用自己的力量,将一切苦难与厄运,直接扼杀在摇篮之中。
然看着现在的这幅画面……
他眸中微动,心下也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撞动了。
但这样的失神也只是一瞬间而已,转眼他便恢复了那副和煦的模样。
手腕微动,又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时间缓缓流逝,太阳正挂空中。
等到大半的流民和百姓都已经吃上饭时,国子学的少数监生,便也都匆匆赶至了。
他们风尘仆仆,喘着粗气汗流浃背。
想必也都是跑着过来的。
可当看见祭酒大人站在最前面,正满脸笑意的给流民们盛饭时。
这些监生们顿时鼻子便时一酸,也不顾得自己累不累了,只是感动的差点哭出来。
时至九月,日光仍毒。
祭酒大人带领安禄府所有人,不畏辛劳,只为能让流民吃上一口饱饭……
圣贤书中的故事由虚化实,监生们顿时心潮澎湃。
“祭酒大人!我、我也可以帮你,您先去歇一会吧!”
“现下日光太毒了,我去寻些蒲扇来,让百姓们凉快着吃饭!”
“我做过饭的,淘米择菜的活计也可以交给我……”
“祭酒大人放心,我们是温习完讲义才过来的,并未荒废学业!”
“云、云家二郎!?咳咳……没事没事,我、我们去擦桌子吧……”
……
身着烟青色学子长袍的监生们,一如安禄府的那些家仆们一样,都兴致勃勃的在小摊旁忙碌了起来。
他们瞬间就变成了,这钰芦坊最另类的存在。
毕竟在百姓的印象中,无论是教授还是监生,平日里都是心高气傲的。
压根就看不起他们这些个,大字都不识一个的平民百姓。
可如今,面前的这些同样饱读四书五经的少年们,却散发着蓬勃的朝气。
将他们心中最为炙热的活力,尽数发散到了所有人身上。
这就是国子学的监生吗?
百姓们不知为何颇有些受宠若惊,而后将目光都落在了宋祁越的身上。
他此时正坐着休息,和一旁的流民们侃侃而谈。
没有在意他们的手肮脏与否,他只是含笑着拿起了那流民的碗,走到小摊处又为其盛满。
而后落座,继续谈笑风生。
此刻,他便是最耀眼的存在,也是最安抚人心的存在。
然不过半个时辰,又有一众监生快步行来。
他们大多身形憔悴,脸颊泛黄,想来是各州县考核上来的寒门子弟,应当是最为勤苦好学的监生了。
可瞧见他们的时候,宋祁越眸中略显震惊,脸上也明显有些愠怒。
他起身同最前头的那名监生问了什么,眉间微微蹙起,仿佛对他们擅自离开国子学很是生气。
百姓们不解,明明适才也有监生……
“他、他竟敢做出这种事!?”
正当所有人都不明所以之时,宋祁越爆发出了一声怒喝:“国子学是培养人才的地方,可不是教那厮搅弄风云的地方!”
他看起来愤怒不已,转身去拿了自己的长鞭。
“这安如惊,真当我宋祁越是没脾气的吗?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
作者有话说:
明面上——
宋祁越:我得遵守人间的规矩,调查取证必不可少。
暗地里——
宋祁越:我挖坑我挖坑我继续挖坑……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来试试陷阱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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