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罢,鸣蹄远去。
而宋祁越则与宋泠站在府门前,目送着英国公府的马车悠悠消失。
半晌后,宋祁越敛回了眸光,转身回府。
夜莺哀怨鸣啼,雨僝风僽之意。
这平静无波的清玉京,恐怕不过多日,便要翻起浪潮汹涌了。
——
翌日吃过午膳又处理完事务,宋祁越便往流民居所行去了。
近些年天灾不断,四处纷争不休,苦的只有百姓。
而官家最是心慈面软,向来看不得这些苦难,却又无法迅速管制整国。
因此外城这里便是特意划分出来,专为那些从各州县逃荒而来的百姓们,暂时提供的一个住处。
可流民最难管控。
尤其还要挨个的为他们落实后续生活,寻找合适的可供劳作的活计,人力财力都可谓消耗巨大。
所以这里也算是清玉京内,官家每年拨款放粮最多的地方。
但这同时,也是让宋祁越觉得最不对劲的地方。
他那日与岑小郎君往钰芦坊行去时,仔细的观察了此处的布局与环境。
由内城入外城的那一段居所,布置安排的非常安稳妥帖。
虽说风气仍旧有些野蛮,且仍是无所事事的流民居多,但大体看上去却是和谐美好的。
可再往流民居所的更深处走,所瞧见的却是完全不同的光景。
黑暗、□□、肮脏……每个人都把自己藏在黑色厚重的毯子中,像是隐匿在黑暗中的幽灵,仿佛生怕被谁瞧见一样。
这般模样可全然不像是,投入了大量财力物力的情况。
在前些日子,他也特意叫宋泠去装成乞丐,侧面问过京兆府尹。
然那头给出的结果模棱两可,只说该做的安置都已尽数做好,银钱、施饭无一落下,让旁人不必费心。
这便让宋祁越生疑了。
而昨日岑老的提醒,倒让他瞬间豁然开朗。
多事之秋、久无管制,近日多加注意则代表□□将生……
这无一不是在告诉他,外城流民现在的处境,与当前的党争或是党争中的某人,密切相关。
宋祁越抿唇,眸中微暗了一瞬。
“到底会是谁呢……”
行至钰芦坊后街时,沿路的行人明显减少。
宋祁越倒是心无旁骛,微微垂头继续思衬着,踱步往更深处走去。
正入神之际,他余光便瞧见,迎面正跑来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孩子。
及近身旁,小孩踉跄了一下,几欲跌倒。
宋祁越倒是眼尖,连忙上前两步,然后手快的将其扶住了。
“慢些。”他边给小孩顺着气,边问着,“可有伤着哪里吗?”
他的语气太过温柔,神情也是满满的担忧,倒教这小孩愣了一瞬,说话都有些磕绊了。
“没、没、没事……”
说罢,小孩当即转头,就想尥蹶子跑开。
然而没想到脚步微微一顿,竟被人从后面将交领给扯住了!
他气急,回头骂骂咧咧拳打脚踢,却连半点灰尘都没落到男人身上。
而后清冷的声音传来,语气中竟含了一丝笑意。
“既拿了我的钱袋子,好歹留个回礼再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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