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说白了就是修心。
不管重渊天赋再好,修为再高,心乱了,就容易滋生心魔,而有了心魔,就注定他最后不能修成正果,得证大道,甚至,搞不好还会因为心魔的存在,走火入魔,越陷越深,直到万劫不复。
重渊拜入师门后,就一门心思扑在了修行之上,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向道,只用了不到百年的时间,就修到了出窍期,很快就从师门中的一众青年才俊中脱颖而出。
宗门的师长们都说,重渊天资奇高,性子又沉稳,假以时日,必定会成为年轻一辈中执牛耳的人物,将师门的道统发扬光大。
每次听到师门中的长辈们这么说,重渊都是面无表情。
重渊没有告诉任何人,早在他修到结丹期,刚刚达成灵魂不灭的境界后,他就已经隐隐约约地意识到自己有了心魔。
对于修行中人来说,有心魔并不是什么羞于启齿的事,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有七情六欲才是正常的,只要在修炼的时候想办法拔除心魔就行了。
这也是修行的必经之路。
可是,偏偏重渊不按常理出牌,在得知自己有了心魔后,重渊心心念念的不是想办法拔除心魔,而是放任自流,任由心魔滋生和壮大。
随着修为的提升,重渊的灵魂力量越来越强大,这也让他回想起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记忆片段。
有时候,他是身家颇丰的豪门总裁;有时候,他又会变成了战功赫赫的星际将军;
有时候,他又会变成异能强大的基地管理者。
这些乱七八糟的记忆片段都是零散的,没有逻辑关系,也没有互相关联,但重渊就是知道,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是他。
但是,最让重渊困惑的并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记忆片段,而是根据这些模模糊糊的记忆,他知道自己有一个特别深爱的伴侣,不管轮回多少世,他们都一直在一起。
这个重渊现在还未曾谋面的道侣,就是重渊的心魔。
为了找到记忆中的这个人,重渊连自己的修行都顾不上了,不顾师门长辈们的劝阻,执意要离开师门,云游四方。
重渊前前后后花费了好几十年的时间,找遍了整个中心大陆和东大陆,依然没有找到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
重渊这么执迷不悟,甚至因为心魔耽误了修炼,师长们当然会失望,但是重渊性子执拗,不管是谁来劝,他都不听,继续一条路走到黑,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刚开始的时候,师长们还无可奈何地任由重渊胡闹,认为心病还须心药医,只要找到那个人,重渊就能拔除心魔,恢复正常。
在东大陆,志同道合的两个人结为道侣,合籍双修,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
重渊的师门虽然是大门派,管教弟子甚严,但并不会干涉宗门的弟子合籍双修,相反,宗门的师长们还会鼓励弟子们主动寻找道侣,美其名曰修炼感情。
重渊性子执拗,他说要离开师门,去寻找自己的道侣,师长们虽然奇怪他这个不懂风情的木头桩子什么时候忽然开窍了,但是也知道这种事拦不住,就无可奈何地默许了。
本以为,重渊外出寻找,找个几年,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都没关系,如果实在是找遍了天涯海角都找不到,重渊就能知道他们没有缘分,会乖乖回到师门,继续安安心心地修行。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重渊会这么执拗,这几十年徒劳无功的寻找,非但没有顺利拔除他的心魔,反而使得他的心魔越来越强大。
察觉到自己有走火入魔的迹象后,重渊不得不远走西大陆,一边用自己强大的武力收服了魔族和妖族,成为了西大陆的主人,一边在地底建起了一座地宫,将自己封禁起来,等待未来的某一天,自己的道侣来将自己唤醒。
早在决明子带着空青踏上西大陆的时候,在地底封禁了千百万年的重渊就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不过,重渊自我封禁的时间太漫长了,想要醒来,自身的修为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恢复,只勉强分出去了一缕神识,守护在空青是身边,暗中保护空青的安全。
正是因为重渊的暗中保护,生性嗜血凶残的魔族和妖族才不敢攻击空青和决明子,甚至都不敢靠近他们,察觉到重渊魔尊的气息后就远远地避开了。
这也是空青和决明子一路走来顺风顺水的根本原因。
如果不是空青用乌擎胆炸银环素锦蛇时受了重伤,彻底激怒了重渊,重渊也不会贸然出手,问也不问就把空青和决明子带回自己的地宫。
重渊沉睡的时间太长了,现在的他,修为大退,甚至根本没办法走出这座他亲手建造的地宫。
为了把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道侣留在自己身边,重渊忍不住开口试探道:“空青,以后你就留在地宫,由我亲自教导你修炼,如何?”
空青抬头,一脸天真地看着重渊,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水灵灵的,灵动有神,看得重渊心都快化了。
“你不愿意吗?”
重渊早就猜到了空青可能会不愿意,毕竟,好端端的,谁愿意放弃名门大派的招揽,而选择在暗无天日的地底生活呢。
可是,如果空青不愿意陪自己一起待在地宫,那么,等决明子闭关结束后,自己就要眼睁睁看着他跟决明子一起离开吗?
光是想想这种可能,重渊都觉得难以忍受,心中不自觉地升腾起了熊熊的怒火,恨不得马上就将可能会把空青从自己身边带走的决明子挫骨扬灰。
好在,重渊的心魔虽然很强大,但他并没有彻底丧失理智,知道空青绝对不会喜欢他滥杀无辜,重渊不得不忍下了那股强烈的杀人冲动。
不行,不能随意杀人,会吓到空青的。
现在的空青,还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呢。
看到小肉团子一样软萌可爱的空青,重渊烦躁的心情竟然真的感觉到了一丝丝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