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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刻痕

城北西郊, 废弃修理厂。

轰隆的排气声忽远忽近,夹杂着音乐声和狂欢声。

凌寻还是个富家公子哥时也有点嗜好,爱玩车, 那时候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十七岁就把城北西郊的废弃修理厂给买下来了,弄了个赛区,纯粹爱好。

现在不比以前, 前年他听江北建议把修理厂租出去, 改成商业化的赛区,如今这里各种玩乐设施,吧台酒水都一应俱全, 他手里一堆富家公子哥的人脉资源,热闹就没断过。

刘昭楠跟着江北来到这时,老远就听到车尾发出的轰隆声,是她从没接触过的, 隔着一道门,好像那是个极乐世界, 有整夜的狂欢和放纵,她心脏跳得有点快, 觉得莫名有点兴奋。

修理厂门前是一道大铁门,江北脱了冲锋衣把外套递给刘昭楠,“拿着。”

刘昭楠有点愣怔, 头上又被扣上一顶黑色的棒球帽, 江北微弯下腰, 撑着膝盖和她对视, 动手压了压帽檐, 低声问, “不懂?”

一道轰鸣声划过,江北接着解释,“说实话其实挺不想带你来这的,又想着你应该喜欢,破例一次也不是不行,但里面人多混杂,也不知道会不会拍照什么的,不太想给别人看到你,传出去了对你影响不好。”

江北隔着帽子摸了摸她脑袋,把衣服塞她手里。

看台VIP区域,一群男生见江北带着个女生走进来就开始吹口哨,凌寻拎着一罐白啤走近,一男生问,“凌老板,北哥身边那女生谁啊?”

“女朋友呗。”

刘昭楠感受到周围有视线盯着他们,甚至听到有人喊江爷,头顶传来江北低低的声音,“怕吗?”

“没有。”刘昭楠道。

江北抚了下她后脑勺,“去看台区三号卡座等我。”

江北走近凌寻他们一群人,摸了下口兜,想起烟和打火机都在冲锋衣里,旁边眼尖的人见状很会来事的给江北递了跟烟。

江北微偏着头,野痞地朝旁人借了个火,呼出一口浓白的烟。

“北哥,你烟呢?”

江北弹了弹烟灰,嘴角扯着笑,“女朋友那呗,管着呢,不让抽。”

来这里浪的都是些富家公子哥,玩得花,他说这话虽然骚,但也明晃晃把自己带进来的小姑娘的地位摆出来,意思谁都听得明白,我的人,别他妈起主意。

赛区的比赛又开始新一轮,大家注意力也放到比赛上,江北站在凌寻身边,一支烟快抽完,淡语道:“帮我收拾个人。”

凌寻瞥他一眼,啧了声,“你怎么不上?”

江北把烟摁灭在铁锈栏杆上,“不太方便。”

他再出面,他跟刘昭楠的关系就藏不住了。

江北又问,“今晚几场比赛?”

“排到了两点。”

“给我匀一场十一点半左右的。”江北说。

“你要上场啊我靠,你早说啊,你要上场我提前宣传到位啊,我这今晚不得赚翻啊。”凌寻先是惊讶,又为难道:“他妈我怎么给你匀,别人都交钱了我怎么匀?”

“我出三倍的价。”

“匀,你想匀哪场就哪场。”

刘昭楠坐在看台上的三号座位上,这里的位置都是隔断的,私密性很好,视线紧紧盯着赛区,看得心潮澎湃,期间一个服务员端来给她一杯果汁,然后收到江北的消息。

(:[给你点的,放心喝。]

没多会儿,一道女声响起来,她偏头看过去,穿包臀裙的女人正朝她走来,皱着眉道:“你怎么坐在这?不知道这里的位置不能随便坐吗?”

女人画着烟熏妆,是这里最吃得开的赛车女郎,江北来这里的次数不多,但谁都记得他,也知道这位置是他的。

更清楚他对自己私人领域有一种近乎洁癖的保护,就从来没有哪个女生能靠近过这个位置。

“你是谁带来的?那么不懂规矩,这里的座位不能乱坐,赶快走。”女人下逐客令。

“小乌龟,烟和打火机给我。”

两人寻声转头,江北站在台阶下,一手懒懒揣在兜里,几步朝两人走近,女人亲昵的喊了声,“北哥。”

江北像是没看见旁边的女人,接过刘昭楠手里的外套,问她,“想玩一场吗?”

女人先是震惊,视线又在两人之间流转,惊讶两人之间的亲昵,她试图看清帽檐下女孩的长相,突然视线里闯进一只白皙的手掌。

按了下女孩的脑袋,帽檐被压得更低的同时,江北道:“走,带你去玩一圈。”

十一点半,刘昭楠坐上江北的副驾。

刘昭楠从没接触过这样的江北,周围的人都在吹捧高呼,而江北身上是呼之欲出地狂野,他握方向盘的手指细长,指骨坚硬,身上散发的气场是老手一般的游刃有余。

就好像是,他曾经的生活就是这样,充满刺激,疯闹和野蛮。

刘昭楠身体里的血液沸腾至顶点,是车子冲过终点线那一刻,全场沸腾起来,被隔绝在车窗外。

江北偏头看向刘昭楠,掐准点道:“刘昭楠,生日快乐。”

如果不是第一个,那就在最后一秒。

心跳声是混在狂热欢呼里的。

刘昭楠第一次觉得,原来生日可以过得那么热烈。

车里的空间狭小,气氛熏热,她感觉喉咙有些发痒,张开嘴巴想说些什么,比如苍白的感谢。

因为她觉得,她再也遇不到,有人会为她迎一场比赛,只为用最热烈的方式为她庆生。

那种被珍而重之的感觉,好像会让人膨胀。

外面有人敲窗子,江北那边的车窗降下,一个红发男生趴在窗边兴奋道:“北哥,再比两场呗,你这车技太牛逼了。”

“没想比,”江北整个人懒散地窝在座椅里,一只手臂搭在车窗上,另一只手五指按在黑色的方向盘上,腕骨上是一只黑色的机械表,黑白撞出欲,骨节点了点方向盘,“带小姑娘玩一圈而已。”

*

从修理厂出来,已经快十二点半,江北送刘昭楠回家,等网约车的间隙,凌寻找出来,手里还拎着个巴掌大的蛋糕。

递给江北道:“你要的东西。”

恰时司机打来电话,说找不到定的位置,江北问司机周围的环境,几秒后,江北道:“您开过了。”

“我去看一下。”江北对刘昭楠和凌寻说完后朝路边走去。

他的冲锋衣在她怀里抱了一晚上,沾染上她的温度和味道,到现在,他也没要回去,只穿着一件黑色T恤,快跟黑夜融在一起。

“小乌龟?”

刘昭楠收回视线,看向嘴角衔着笑的凌寻,后者耸耸肩道:“听阿江这么喊你。”

“有什么特殊含义吗?”凌寻问。

刘昭楠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

“这样啊,回头我帮你问问。”凌寻说着抽出一支烟,磕了磕烟盒,打火机啪嗒一下点燃,他也没估计旁边还站着的刘昭楠,主要身边的圈子就那样,抽习惯了,而且欧娜那狗日的也背着他抽烟,所以就算当着女生面,他想抽也就抽了。

刘昭楠看着凌寻点烟的动作,脑海里都是江北点烟的模样,微偏头,点着下巴,光影切割出凌厉的下颌,那种浑然天成的痞劲,其实很勾人。

但他好像从没在她跟前抽过烟,见到她时,总是掐灭烟头。

“我们是不是见过?”刘昭楠问凌寻,她总觉得这张脸很熟。

凌寻回忆了下,哦一声,“见过,你们学校后门,那次送你回家的就是我,是阿江打电话给我让我开车送你回去的,他说大晚上的不放心你一个人打车回去。”

“阿江对你真挺用心的。”凌寻叼着烟抬眼看刘昭楠一眼,顿了顿又补道:“至少我从没见他对你除外的女生有过任何特殊。”

刘昭楠心脏一滞。

南屏巷口,街角的那家花店门紧闭,店前几盆白色茉莉,幽幽沁着香,江北打开蛋糕,打火机点燃蜡烛,抬眼看刘昭楠,“许个愿?”

“好。”

许完愿吃了两口蛋糕,刘昭楠想起什么问道:“上次你生日的时候也吃蛋糕了吗?”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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