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两个人谁也不讲话,直到未时。
府里上了灯,自打崔枕安下令设宴,府里便一早开始忙叨起来,崔枕安将临州大大小小的官员都集中在此,目的是想探个底,虽仓促,却也无人敢不来。
他急着想看看自己舅舅的爪牙到底都是哪些。
看看临州这些酒囊饭袋到底都是如何看着郑君诚欺压良民而视而不见的。
这种与姜芙无关的宴席她自然不喜参与,也没立场参与,可仍是好奇郑君诚到底是个什么
货色,长什么模样。
且着了一身不起眼的素色衣裙,站于宴厅角落,朝一个个人脸望过去。
此刻厅堂正中歌舞起,让人眼花缭乱,姜芙站于屏风后跟本认不出哪个是郑君诚,更无人可问。
放眼看过去,那些人都长得差不多。
听闻温肃皇后是个美人,崔枕安的样貌便是随了她,想是郑家人长的应该也不会太差,可看了半晌也没觉出哪一位与他模样相近。
心下一急,她的头自屏风中探出来,被正位上的人瞧看清楚。
崔枕安似看透了她的心思,只见他唇角中挤出一抹笑意,而后朝姜芙招了招手。
一股被人发现的窘迫,姜芙尴尬的走上前去,好在此刻堂下众人饮酒作乐喝得正欢,无人留意。
行到近前,崔枕安在席下牵了她的手,将她扯到近前,“想看就大大方方出来看,缩在那里做什么。”
这会儿堂上鼓乐吵闹,姜芙只能将身子压低才能听清,她仍旧嘴硬狡辩,“只是路过看一眼罢了,我有什么好瞧的。”
这人不善于撒谎,她若扯起谎来就一如小孩子说大人话,哪里骗得过崔枕安。
他眉梢带笑,也不反驳,只暂松了她的腕子,扭头朝一侧方柳吩咐了句什么。
不多时,堂下一人在席上站起身来,朝这边大步行来。
“殿下,您叫我。”来者恭谨立于崔枕安身侧,低声道。
“舅舅,”崔枕安有意当着姜芙的面唤了一声,“从前就听母后常说您贪酒,方才我看你没少喝,年岁大了,注意身子,若不然回京母后问起,我没法子交待。”
这突如其来的关切让郑君诚有些惶恐,倒也开怀。这两日两方一直互相试探着,一提皇后,倒让他心下稍安。
忙将身子又压低一分,“老臣让殿下操心了。”
立在一旁的姜芙眼珠子立即定在此人身上,稍稍打量,他气质倒是清贵,只是眉眼中不带善意,面相不和,细看下去倒与崔枕安有几分相似,只是中年走形,神态相差太多。
之前在屏风后,姜芙还真将此人过眼几回,皆没认出。
“原来他就是郑君诚。”姜芙心里暗念道。
一想到竟是这么个人将钟元害得家破人亡,她连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全身的血气上涌,皆集在头顶。
钟元的仇人便是她的仇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姜芙恨不得现在就拿把刀将人杀了。
许是姜芙的眼光太过集中,盯人良久,终引得郑君诚注意。
那老贼目光落在姜芙脸上的刹那有些震惊。
这般容颜与身段让人眼前一亮,未施粉黛却是眉长而秀,一长小巧而立体的脸蛋线条柔和,雪肌通亮,原本玉峰山宅院里的那些便都是他挑出来的佼佼者,与她相比倒变成了庸粉。
老贼不光贪酒而且好色,此刻见着姜芙眼珠子都动不得了,又瞧她穿着简素,站在崔枕安身边,身份成迷。
“这位姑娘看着
眼熟......可是太子殿下的......”此次崔枕安来临州(),倒没听说她带了女子同行。席上没少饮酒?()『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喝的他有些放肆,也是色胆包天,郑君诚竟敢当着崔枕安的面试探问起。
崔枕安才要发话,且听姜芙先抢话道:“我叫钟芙,是太子殿下的医官。”
声音清冷尾音带颤,与郑君诚初次交锋,她有意将钟字咬得很重,崔枕安脸上的笑意一僵。
一听是医官,郑君诚微微一笑,“太子殿下身旁能人多。”
这会儿崔枕安也变了脸,让郑君诚过来只是为了让姜芙见个脸,却不想听他废话,只道:“舅舅回座吧,少饮些酒。”
本来还想多讨说上两句,这一时倒不敢了,郑君诚只能讪讪一笑,而后退下。
姜芙气得心抖,再一想方才两个人对话,崔枕安分明对那郑君诚礼爱有加,这让她这个旁观者见了便更气了。
直到目视那老贼回到席上,姜芙才平稳下心绪,不管不顾的同崔枕安道:“我回去了。”
也不等人答,扭身便走,带着气,连脚步都重了些。
这会儿崔枕安脸色也阴沉下来,眼前仍旧舞的眼花缭乱。
他却是半杯酒也喝不下去了。
干脆自席上起身,顺着姜芙离开的方向行去。
两个人皆窝了一肚子火,一前一后,相差不远,姜芙没有发现身后有人跟着。
直到行到一处廊下,只觉着腰上一紧,随后被人带到了一侧亭阁中去。
阁中未燃灯,姜芙隐隐闻到一阵酒气,还有熟悉的松香气。
许是喝了些酒的缘故,有些上头,崔枕安将人扳过来,二人面对面,姜芙的后背抵在墙上。
“崔枕安,你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