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手之劳,”路行舟在桌下踢了那失礼的小厮一脚,“你不是姜芙的朋友吗,她既发了话,自是要带着你的。”
出门在外,路行舟不愿暴露旁人身份,太子妃一事不便相告,只囫囵着避开了。
其他被解救的女子都被带往一处,做好记录一一送还归乡,既她与姜芙不错,看在姜芙面上便单送她,也不必做些什么记录。
棠意一早知道姜芙真名,从未信过她所谓的钟芙一说,知道真名后也没有惊异之色。
“她人呢?”自打昨夜分开,便再没见过。
路行舟轻笑一声,“她自有她的去处,对了,你家在哪里?我让他们送你。”
说到此,棠意眼色一沉,低眉摇了摇头,“我与那些姑娘不一样,我是自小被人养起来卖到这的。”
这便是瘦马了。
瘦马何以为家,自是没有,见无端挑起旁人的伤心事,路行舟有些尴尬,“抱歉,我失言了。”
她轻抿唇角,强挤出一抹笑意,一双眼却含着秋水,我见犹怜。
“既如此,那你就先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左右我们一时还走不了,到时候我再给你寻个好去处。”说到好去处,路行舟也不知是哪里,只是可怜她孤苦无依。
“多谢路公子。”棠意眸光含水,眼圈儿微红。
见不得女人掉眼泪,路行舟摆摆手,“回去休息吧。”
棠意点头,不再言其他,扭身出门时,那小婢女分明剜了她一眼。
落叶缤纷处,棠意轻步踩上,脚下的树叶发出一声声脆响,棠意唇角微勾,幻想着,若路行舟能死在她的刀下,那一双眼泡踩下去,是不是也是类似声响。
......
这偌大的宅院里随处可见提刀的侍卫。
崔枕安很谨慎,带的人皆是高手,其中不乏暗线在四周游荡。
姜芙觉着自己又入了天罗地网,一想到再回到京城,再回到那座冰凉的太子府邸,而后一辈子被崔枕安困在那里,她就要疯了。
脸上的妆已经过了多日,开始脱落颜色,姜芙将自己的脸整个浸在铜盆当中,反复几次,那松汁变得浅淡,最终她脸上恢复了本来颜色。
白皙通透,阳光照过来,似剥了壳的荔枝。
脸上未擦净的水渍顺着下巴滴落下来,正落在盆中,发出细微声响,她突然想到今日来见崔枕安的那个郑君诚。
先前在许氏一案的卷宗上她曾见过郑君诚这个名字,先前那些恶人好似就是仗了一位郑姓官员的势,“临州.......郑.......郑君诚.......”
她低声念道。
一个越来越可怕的念头慢慢在姜芙脑海中不断膨胀,姜芙将这些都联系在一处,在脑子里反复转圈儿,赫然睁目。
难不成那位郑姓官员就是郑君诚?
所有的事都联系到了一起,姜芙只觉着脑子嗡一声响。
门声突然响动,沉思中的人明显吓了一跳。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崔枕安。
不同先前,这回两个人再见面,像极了仇人。
不,他们现在就是仇人。
此刻姜芙的发髻重新盘好,脸上那看起来可笑的黑色染料也已洗净,崔枕安竟伸手捏起她的下颚左右端详,如玉的颜色不由让人心动,“姜芙,我现在倒不想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