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熠先是朝季皊看一眼, 见他在望这边，才神色平和地问：“我为什么要给你道歉？”
“你设计谋杀我，不该给我道歉？！”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楚乔秋见他还敢装傻，想到自己险些被他害得毁了容, 一时气结, 抬起脚就要往他身上踢。
“你这混蛋...！”
人没有踢到。
99号连滚带爬地跑来阻拦是一个原因, 原熠突然被人从原处拉开也是一个原因。
原熠怔怔看着自己被握着的手腕。
他虽然看似漫不经心, 身体却时刻没有松懈，抬手是觉得差不多到了“正当防卫”的时候，然后......就被抓着拉开了半米。
就凭腕上这几根纤细柔弱的手指。
...第二次了。
上次是在赛车场外，季皊也是一把将他从人群中拉了出来, 那一瞬间的爆发力, 很难不让他怀疑在对季皊的认知上出了什么问题。
季皊不止拉开了原熠, 还挡在了他身前, 此时正皱眉看着在99号怀里挣扎的楚乔秋，眼底不再是冷淡疏离，而是鲜明到难以忽视的怒意。
“你要干什么？”
逮到原熠之后, 楚乔秋眼里就没再留意其他人，这才注意到原熠还有同伙，火冒三丈地甩开了只会帮倒忙的99号。
“我干什么？是他先......”
四目相对，楚乔秋一下就卡了壳。
娱乐圈里从来不缺什么帅哥美女, 就连他自己当年也是靠着一张脸在圈内杀出的一条血路, 即便如此, 看清季皊瞬间，他快被怒火点燃了的大脑竟直接宕了机, 忽然忘了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
但到底是在娱乐圈混过的, 楚乔秋还不至于像普通人一样失态, 回神后咬着牙道：“明明是他要谋杀我，我揍他有什么不对？！我没报警就不错了！”
“他要谋杀你...”
季皊愣了一下，转头问原熠：“你做什么了？”
原熠从草地上站起身道：“...别听他胡说八道，我都不认识他。”
“你放屁！”
楚乔秋正要控诉，对上原熠那双漆黑阴冷的眸子，一股寒意顺着脊柱冲向后脑，慑得他登时打了个激灵。
就在这时，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季皊挪动了一下脚步，刚好挡住了他的目光。
“发生什么了？”
季皊重复问了一遍，这次询问的对象却换了人，眼底的愠恼也消散了大半。
“上周的赛车比赛，他耍阴招......”
“秋、秋秋！剧组要开拍了，导演那边等不及了，我们先回去吧！”99号突然打断，声音里都带上哭腔了。
楚乔秋话音一顿，转头看了看经纪人，再看面前耐心等着他下文的季皊，突然就有点迟疑了。
怎么说两句实话，好像要了自家经纪人的命似的？
但即便他不说，那场赛车比赛季皊也去看了，很容易就将赛场上发生的事故和楚乔秋口中的“谋杀”联系到了一起。
他不了解赛车，作为观众，其实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但他也不是很了解原熠。
季皊放开原熠的手腕，很轻的叹了口气。
结果手刚放开，就又被原熠拉住了。
“耍阴招？是指我超了你的车么？”
原熠走到季皊身旁，意味不明地笑了声：“那你还是报警吧。”
楚乔秋气得牙根直痒：“你......！”
“如果警察说没问题，你用不用给我道个歉？当然...我倒是不需要你跪下。”
话说到这，原熠突然语气一变，冷声道：“还是不够的话，我们也可以再比一场，我输了就跪下给你道歉，你要是输了就别来找我麻烦了，可以么？大明星。”
他把所有解决问题的方式都说了，即便是跑来兴师问罪的楚乔秋，一时也被堵得哑口无言。
然而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很轻的一声问话。
“不是说不认识他么？”
“......”
原熠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道龟裂。
季皊淡淡看了他一眼，再次将手抽了出来，对楚乔秋说：“如果你觉得是他的问题，可以报警处理，而不是上来就打人。”
“......哦。”
明明是差不多意思的话，可从季皊嘴里说出来，就是会让人真的开始反省起来。
他的眼睛实在干净，干净得就像两颗无暇的水晶。
楚乔秋深深看了他一眼，再看一旁沉默下来的原熠，突然说：“你长得真好看，娱乐圈都没人比你好看。”
季皊愣了愣，不太适应他这急转的画风，却还是很礼貌地说：“谢谢...”
“就是眼光太烂！”
“......”
说完这句话，他也没管场中几个人是什么反应，反省之后依旧我行我素，狠狠剜了原熠一眼，转身就朝剧组的方向走去，手里还不忘拖着吓到腿软的经纪人。
原熠阴招耍得太过高明，报警也是浪费时间，虽然不想承认，但楚乔秋自认再比一场也赢不了他，暂时的确拿他没什么办法。
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走到一半，楚乔秋又回头忿忿瞪了原熠一眼。
他彻底记住这个混蛋了！
......
季皊其实没将楚乔秋的话放在心上，毕竟眼光这种事情，从来都没什么统一的评判标准，而在他眼中，原熠就一直是个很完美的模范老公。
但一向很会控制情绪的原熠，却被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搞破了防。
原熠怒目瞪着楚乔秋远去的背影，差点就当着季皊的面暴走。
“我......”去你妈的！
没人会对一句错误的评价破防。
就像没人比原熠本人更清楚季皊眼光不好这个事实一样。
听见他的声音，季皊转头望了过去：“你什么？”
“我...是不认识他，但知道他也参加了那场比赛。”原熠掩下杀意沸腾的目光，勉强改口解释了起来。
虽然知晓了对方攻略者的身份，季皊内心深处还是相信他干不出什么谋杀的事情，何况他自己都敢让楚乔秋报警。
在季皊的成长环境里，这就已经足够证明原熠的清白了。
“可能是他多想了吧，出事的时候你们离得很近，就差一点...”
当时的画面随着话语浮现在脑海，季皊表情微微变了变，没再说下去。
原熠情绪还没从“季皊眼光不好”这个事实里抽离，这会儿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要爆炸。
当季皊温凉柔软的身体倚靠进怀抱时，很神奇的，就像是怕灼烧他一般，满腔的怒火犹如潮水一般渐渐退去了。
季皊有些庆幸的语调，更是让他以另一种方式破了防。
“还好你没受伤。”
季皊的眼光是真的不好。
但又是真的...很爱他。
原熠想起了季皊刚刚把他拉开，又挡在他身前的举动，在无数个危险世界都没有过的经历，竟然在个和平世界里发生了。
换成别的攻略者这么做，他可能会恶心得头皮发麻，直接当成对方在挑衅，可如果是季皊......
原熠一把将人抱住，将头埋在了他肩窝里，先吸了一口，才可怜巴巴地说：“要是我当时也受伤了呢？”
季皊心中诡异，这是什么问题。
“受伤了当然是去医院好好治疗。”
“你会来看我么？”
“...不然呢？”
想到接下来的打断，原熠不得不提前给自己铺起了后路：“要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你也会来？”
“跟那种事有关系么？”季皊表情越来越奇怪了，推开人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随便问问而已。”
原熠安心了。
他没有好好回答季皊的问题，而是示意他继续去画画，然后便自顾自地转身去捡帽子去了，只留下季皊一个人愣在原地。
其实不想回答也没什么，并不是多过分的事情，只不过原熠明明前一秒还在抱着他装可怜的男人，下一秒忽然就变得有些疏远。
...错觉吗？
季皊晃晃脑袋，没有太过纠结，看过时间后，就回到河边继续画画了。
他没注意到几乎在他转过身的瞬间，原熠就转头看了过来。
准确来说，是看向了他的头顶。
还不够。
原熠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这下真的要认真起来了。
......
这场写生持续到了下午五点，直到室外的光线已经不足以勾画阳光下的美景了，前来景区写生的学生才陆续收拾东西离开。
五点半左右，季皊也停下了笔，十分细致地打包好画到一半的画，转回头发现，原熠还在草地上望天发着呆。
收拾好东西后，他走回原熠身边坐下，没有急着说要走，而是开口问：“你昨天去见过沈逐了？他还好吗？”
原熠‘嗯’了一声。
就这样...？
季皊挑了挑眉，转头看向原熠，见他真的不准备多说什么了，在追问和不问之间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了后者。
如果按照原熠所说，他和沈逐以前就有过渊源，那就代表沈逐的身份也有点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