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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609竟然活着走出了教堂。

裴错玉刚走出来就收获了若干怪异的目光,唯独一直小心翼翼守在门外的小圆脸36611松了口气，“还好你出来了，36609！”

裴错玉一边与他往回走,一边笑着调侃道：“我若是不能走出来，那岂不是浪费你一瓶营养液,11。”

36611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在喊我吗？”

“你不觉得编号太绕口吗？11就好记得多,你也可以喊我阿九。”裴错玉耐心的和他交流。

36611走到角落时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木讷的脸上呈现出迷惑的神情,站在原地轻轻地念了几遍这个称呼,“yiyi……是古汉字吗？我知道上等人都可以用古汉语来取名,院长就有自己的名字，可我们是下等人,只有编号没有名字……”

连名字都没有就代表着不存在人格，没有尊严没有人生,只是被无情压榨至死的奴隶，眼前的少年分明是有血有肉的人类,却比裴错玉脑海中的系统,更像是一个没有情感的机器。

36611呆呆地的看着裴错玉,空荡的大脑甚至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直到眼前的黑发少年握住了他的手,36611看到那人修长白皙的指尖在自己的掌心一笔一划的写着什么，他不认识字，却莫名觉得这一横一竖像有魔力般让他移不开视线。

黑发少年温柔的嗓音传到他的耳边：“衣衣，这个字念yi，衣服的衣。论语上说，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乎？我的理解是，你的衣冠整齐态度严正就可以得到应有的尊重。”

“衣衣，现在你有了自己的名字，就是找回尊严的第一步，而那些本该属于你的人生，在不远的未来一定可以全部找回来。”

36611似懂非懂的看着他，呆板的眼珠慢慢的像是被注入了灵魂般，悄然亮了起来，“那我以后，就有属于自己的名字了?”

裴错玉肯定的点点头，“对，独属于你的名字，衣衣。”

“衣衣”这两个字从他的口中念出来时，温润的像溪水对着被暴晒的石头上浇过去，36611只觉得脸颊烫的像是在冒烟，心头也跟着一阵酥酥麻麻的快速跳动。

他羞赧的低下头，呐呐的回了一句：“谢谢你，阿九。”

裴错玉轻笑一声，握住他的手继续往回走，“是我该谢谢你……”声音渐行渐远。

一架尾指大小的飞行器在原地闪烁着红灯，不知过了多久悄无声息的的飞回至教堂的地下，落到一号的掌心。

一号取出芯片放进自己的机械手臂上，霎时间两人的对话完全重现，而后是飞行器芯片的提示声：

【检测到36609号行为异常】

【36609号疑似反叛军，即将上报——滴——】

在上报前的最后十秒，飞行器被机械手臂无情的摧毁，一号满脸冷漠的将其丢进焚化炉，声音平静，公事公办：“A124号飞行器出现故障，更换A125号进行工作。”

周遭的工作人员表情麻木的应下来，没有半点多余的反应。

一号若有所思的回响着关于黑发少年的一举一动，转头对下属吩咐道：“明日将36609号调至实验品工种，若他能够活下来，贡献分双倍计算。”

工作人员一板一眼的回答：“调整贡献分需要院长审批。”

“向院长提出申请，理由是实验品数量过低，严重影响药物开发进度。”

“好的。”

*

“你当真要去做实验品？”

次日清晨，衣衣得知这个消息时还很震惊，“实验品可是最高级别的工种，但不是难度，而是死亡率，你今天走进实验室，很有可能就再也走不出来了。”

他犹豫了一下，又说：“你可以换一份相对安全的工种，如果贡献分不够的话，今天我还可以分你一瓶营养液。”

蜷缩在床上的36650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腕，满眼怨毒道：“他要是不是营养液，而是贡献分。按照规定，连续四天没有工作的废料将不再有机会从事普通工种，而如果他今天的贡献分不够的话，就会被拉去处理掉，所以他只能去做实验品。”

衣衣鼓起勇气瞪了他一眼，说：“你现在受伤了也没办法从事普通工种，过几天说不定你也要去做实验品呢！”

36650闻言神情愈发狰狞，紧接着裴错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他想起昨日被支配的恐惧，立刻便安分的噤了声不敢再惹事。

哼……反正36609今天就要死了，他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和这种废料计较！等他死了以后，自己有的是办法收拾36611那个狗仗人势的东西！

即便是在“贡献分即一切”的圣灵院，都很少有人会选择实验品这份工种，所以在裴错玉换好实验服自觉的躺在手术台上时，就连实验员都显得有些惊讶。

“三号先生”就是其中一位实验员，他扫了一下关于36609号的记录顿时笑了出来，“积分为0，怪不得主动来做实验品。”毕竟不做实验品也会死，只能最后搏一搏了。

另一位实验员的眼珠在实验品身上转了转，不怀好意道：“我听说，36609号的目的可不止是活下来这么简单，他还和一号先生大放厥词，说自己要拿进入第一街区的名额呢。”

“就凭他？”三号嗤嗤的笑起来。

裴错玉面带微笑，倒是没有什么将死之人的慌张感，甚至还顺着这个话题好奇的问了一句：“所以，三号先生的贡献分是多少？”

“一万五。”三号嘲讽道：“听说院方下达通知将实验品的日贡献分提高到500分了，如果你能坚持一个月不死的话，就可以超过我了。”

“不过距离第一街区下来的挑选日还有7天，就算你能坚持下来，也没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