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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礼宾部的十八个服务员,每人举着一个插在灯牌里的酒,排着队从人群中穿过,绕场一周。

江迟十分社死,拽着秦晏的手腕往舞池外面走。

好不容易到了包厢门口,门前还有两个穿西装的保安立岗。

江迟刚进包厢,就有十几个酒水营销鱼贯而入,进来向江迟敬酒。

江迟双手合十:“谢谢各位,我今天开车来的,你们随意。”

洪子宵举了举杯:“都忙去吧,我们自己玩就行。”

酒水营销前脚刚走,后脚礼仪部所有人都排成一排,走了进来。

其中有几个男公关和江迟很熟的样子,一进门就软软地围过来,坐在江迟身边。

“江总。”

“江老板好久没来了。”

“是不是都把我忘了啊,江总。”

江迟好不容易推开这个,那个又挽上他的胳膊,推开那个,这个又靠在他肩膀上。

两个男公关看起来都很年轻,十八/九岁模样,劝酒的手段却很娴熟,一个给他捧酒,一个给他喂水果。

江迟额角猛跳,血压都上来了。

他刚站起身,还没来得及把人赶走,就旁边的一个男生忽然亲了过来。

饶是江迟反应迅速,也只来得抬手挡住脸颊,那一下到底还是亲在了他手背上。

几个公关登时笑作一团,你一言我一语,调侃起亲江迟的那个人。

那个人亲完江迟,自己倒先害羞了,耳尖通红,低着头直往江迟身后躲。

其他人却不饶,追着那人揶揄,说头一回见他这么主动,问他是不是晚上想江公子想的睡不着。

那人羞愤欲死,恨不能躲进地洞里。

江迟往前挡了挡:“你们别逗他了。”

不拦还好,江迟一拦,那些人马上起哄说:“江总要英雄救美,我们可不依呢,您要是真心疼他,跟他喝个交杯酒,也算他没白念着您。”

江迟当然不会在夜店里和一个不认识的男公关喝交杯酒,他推脱了两句,三言两语把话题岔到别出去。

秦晏面无表情,抱臂看着江迟左右逢源。

几息过后,秦晏突然招手,叫来两个人坐在身边。

江迟血压更高了:“洪子宵!不许教他玩这个!”

洪子宵十分冤枉,他自己身边还没人呢,哪儿就教秦晏玩这个了。

分明是秦晏也会玩啊。

在生意场上,秦晏没少经历这样的场合,但他从来都没叫过人,一是他本身无心风月,觉得没意思,二是觉得不安全,保不齐是谁派到他身边的。

秦晏身上的气质很冷,坐在他身边的两人不敢往秦晏身上靠,只是不住地敬酒。

秦晏来者不拒,转眼就喝了三杯。

第四杯的时候,江迟探身按住秦晏酒杯,冷下脸,转头对一屋子莺莺燕燕说:“都出去,有需要我叫你们经理。”

一行人躬了躬身,排着队走了。

包厢里只剩下江迟、秦晏、洪子宵三人。

硕大的包厢一下没了人气,显得有点空荡,气氛也有些僵。

洪子宵察觉尴尬,意识到气压很低,主动开口说:“好歹找点人来跳舞吧,就咱们三个干什么啊?”

江迟看向洪子宵:“你去看着点吧。”

洪子宵很有眼力见地避出去了。

秦晏拨弄着骰盅里的骰子,没抬眼,只是问:“好玩吗?”

三个字表面问得是骰子,内里问的是什么二人心照不宣。

只是不知为何,莫名有股兴师问罪的味道。

江迟扣上骰盅:“我没玩过。”

秦晏这才正眼去看江迟,眸光深深,难以窥测。

包厢顶棚冰蓝色的灯光落在秦晏脸上,朦胧又迷离,连瞳仁里都是蓝光,显现出些许妖异。

秦晏靠在沙发上:“可是他们都认识江二公子呢,还叫你......江总。”

江迟解释道:“都是以前的事了,我对这个没兴趣,你什么时候见我来夜店玩过?”

秦晏去拿江迟手里的骰盅:“要是我想玩呢?”

江迟心里清楚秦晏是在故意拿话噎他,可仍忍不住火大。

不知是在气秦晏不信自己,还是在气秦晏想在夜店瞎玩!

江迟把骰盅扔到秦晏怀里,里面六七个骰子稀里哗啦地掉落出来:“想玩就玩,我不管了你。”

秦晏手背轻扫,拨开身上骰子,薄唇微启,冷冷吐出一个字:“脏。”

好像只猫爪子在心头一抓,江迟心里那根弦‘嘭’得一下断了。

江迟心中气急,又是愤怒又是委屈。

他也没料到那个男公关会突然亲过来,也及时拿手挡了,秦晏居然还说他脏!

江迟很少会发火,尤其是对朋友。

很多人都说是江迟脾气好,其实江迟是觉得没必要。

毕竟动怒也好,发火也罢,都只是情绪的宣泄,除了让自己更生气以外,解决不了任何实际的问题。

君子和而不同,朋友之间如果因‘不同’而‘不和’,那就说明他们不适合做朋友,不做也就是了,何必要吵架发脾气呢?

这太不体面了。

可面对秦晏,江迟运用了二十年的原则分崩离析。

他和秦晏‘不同’也‘不和’,但他还是和秦晏成了朋友。

江迟穿书后,原主留下了一堆烂摊子,旁人都当是江迟年轻肆意,荒唐无忌。

骂他花心滥情的有,讽他不学无术的也有。

旁人再怎么冤枉他,江迟俱可以一笑置之,可秦晏只说了一个‘脏’字,就让江迟难以接受。

秦晏明明知道他是穿书的,也清楚从前在夜店玩的不是自己,却故意说这样的话,实在是不可理喻!

可秦晏如此不讲道理,江迟却还想和他做朋友。

所以你看,所有原则都是设给自己的。

当秦晏出现在江迟的生命里,那秦晏是什么样,江迟的原则就会降成什么样。

没有曲高和寡,没有阳春白雪,连信奉‘宣泄情绪无用论’的江迟也发火了。

江迟上前一步,单手撑在沙发靠背上,欺身俯视秦晏,低声质问:“你什么意思,你明明知道那不是我!”

秦晏眸光闪动,冷嗤一声:“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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