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慎家一直很热闹,大伙儿都爱在这里扎堆,但今天晚上很清静,只有三个人开饭。
“你那些兄弟们呢?”害得舒然都有点儿不习惯。
徐慎说:“在陈森他们家。”
陈森家还有老娘,脾气凶得很。
这几天估计是看在他新婚燕尔的份儿上,人都识趣地没往他家里跑。
徐慎笑了笑:“回头带你去认认门。”
舒然也想到了新婚这点,筷子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夹菜。
“对了,慎哥。”周惠想起来问:“定子什么时候去上班?”
现在她的婚事也有眉目了,当姐的就开始操心弟弟的前途。
“不着急。”这事儿徐慎也听舒然提过,没掉链子:“等你结婚了再去。”说到这里他怔了怔,难道舒然真的要去工作?
他看舒然,对方也抬了抬眉,干嘛?
周惠嫁给张云生,大概率是住在单位宿舍,姐弟俩隔得又不远,以后两家有点儿风吹草动肯定是一清二楚,难不成还要一直瞒下去?
“?”舒然努力理解。
徐慎摇摇头,瞄周惠表示不方便说话。
算了,看不懂……眼神交流太累了,舒然放弃。
“也成。”周惠给弟弟夹了一筷子菜:“多吃点。”
“你也是。”舒然顿了顿:“慎哥也是。”人情世故。
徐慎低着头笑,很想说一句,不想说可以不用勉强。
至于上班那事儿,他决定晚上回屋了再问清楚。
晚饭后,俩人一前一后进了屋里,徐慎就坐在床边,开门见山说道:“媳妇儿,你给我个准话,什么时候跟你姐说?”
“跟我姐说什么?”舒然坐在书桌前的折叠椅上,手里拿起一本小说,翻到之前看过的地方继续看。
“我俩的事。”徐慎看着他。
舒然陷入思考:“……”
一会儿要去洗澡,徐慎把手腕上的表摘下来,随意放在床头,接着打开旁边的收音机,听听新闻。
“等我姐结婚后吧,现在住在一起,说了难免尴尬。”主要是怕周惠尴尬,徐慎的朋友们对同性恋的接受度高,不代表所有人都高。
万一周惠反应过激,没准会跟徐慎闹矛盾,想想就还是等对方结婚了再说。
“成。”徐慎对这个答案可以接受。
只要舒然有打算公开,而不是一直藏着掖着,他是能接受的。
“在看什么书?”徐慎还不打算走,靠在床头歇着。
是在跟自己说话?
舒然把书翻过来看了一眼封皮:“武侠小说,指剑……为媒。”
经典都看过了,这套没看过。
“怎么看这个?”徐慎想了一下,竟然忘了剧情,说明这书写得一般:“别的好看点。”
“哪本?”舒然脱口而出:“黄易的吗?”动辄就摸个小手,掐个小腰的荡漾写法。
室内静默一秒钟,接着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成年人的默契。
就,黄易写书确实挺黄的。
“不是。”徐慎瞅着他:“金庸的。”
然后想起自己那一堆见不得人的小说,估计舒然翻他的书架已经翻过了,他也不害臊,这很正常。
“哦。”舒然装模作样:“那我回头看看。”
看了两行字,他忍不住问:“你那些小说……都是特意买的吗?”
徐慎应该知道他指的是哪些,就是不正经的那些。
“那些?”徐慎果然心领神会,哦了一声:“偶尔看看,打发时间。”
舒然心想,你一个gay看什么BG小说?
但他觉得自己更有病,为什么要跟gay讨论这个问题,但他还真就想问:“就是,里面都是男女,你看着有趣吗?”
看那啥书,不就图个想象。
舒然很好奇,徐慎看书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把女主换成男的?
徐慎一怔,估计没想到舒然会跟自己讨论这个,他笑得有点意外。
“不方便说吗?没事,这是隐私,”舒然说:“我就随便问问。”
“没有。”徐慎轻咳一声,如实回答他的问题:“以前有趣,现在应该没有了,我很久没看了。”
舒然:“?”
眼睛从书上抬起来,看着徐慎:“此话怎讲?”
“你很好奇吗?”徐慎也看着他。
“不好奇我干嘛问?”舒然状似不经意地移开视线:“就聊聊嘛。”
室内安静了片刻,徐慎才继续说:“我以前,不知道自己喜欢男的。”
以前不喜欢,那就是现在才喜欢咯?
舒然聪明,立刻想到前因后果,脸色有点古怪,不是吧,徐慎是被自己掰弯的?
那他不是造了大孽了?
舒然歇火了,徐慎反而来劲儿了:“怎么不问了?”
舒然心想,问你的大头,我已经知道了。
不就是一见舒然误终身嘛……
有人看上自己,舒然不奇怪,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你还不去洗澡?”他随口转移话题。
“你催我?”徐慎扬起眉,笑道:“那我真去洗了。”
舒然:“……”
舒然轻轻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靠。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还没来得及挽回,徐慎就出门去洗澡了。
天气热洗得还挺快,不久后,他回来催舒然:“早睡早起,快去,热水给你打好了,你自己兑点冷水。”
舒然抓抓耳朵:“我再看会儿。”现在也太早了,才七点多。
徐慎看着他:“一会儿水凉了。”
“催这么紧干嘛,不急。”舒然还是头也不抬。
徐慎的心思太好猜,无非是想那档子事。可是舒然不想啊,早早就上床折腾到深夜,那也太可怕了。
徐慎说:“你要是懒得动,我抱你去?”他很乐意,如果舒然愿意,他帮舒然洗澡都行。
“那又不用。”舒然哪能答应,磨磨蹭蹭地拖延到八点,还是去洗了。
昨晚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徐慎,今晚怎么看都在劫难逃,所以舒然仔细洗了洗,不然难受的还是自己。
说到底还是舒然不擅长撒谎,假如身体真的不适,他就可以没有压力地拒绝徐慎,偏偏年轻人身体恢复得快,他没有什么不适……
这身体好像挺适应的,也确实能从亲热中体会到愉悦,否则新婚那天,舒然也不可能由着徐慎来了三回。
“……”每回去到顶峰时刻,舒然都忍不住心颤加恐惧,有一种被抛在半空中失重的感觉。
舒然在卫生间洗澡,徐慎在屋里心神不定地等着,说不清楚为什么,每次舒然不在他眼皮底下,他就莫名地慌,感觉双方离得十万八千里远,甚至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