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部大楼值班室,被挂断视讯通话的杜克挠挠头,看向身边的人:“沈之初,头儿好像又生我的气了。”
在杜克隔壁工位坐着的就是沈之初。
沈之初就是元帅办公室的另一位副官了。
他长相斯文,比起大大咧咧的杜克,性格更为沉稳,因此负责的几乎都是文书工作。
而之前在塔尔星执行的秘密任务,就是由沈之初负责带领侦察队追踪拍下了1.5吨美杜莎的买家。
就是在那次行动里,侦察队被磁暴拦住了去路,而沈之初也因此受了轻伤,在医疗舱里躺了一整晚才出来。
听见杜克的话,沈之初从自己的智脑前抬头,语气有点无奈:“……你忘了元帅不喜欢回答多余的问题了吗?”
杜克再次挠挠头:“我就是有点好奇嘛……这次巡航因为你的精神海还没恢复所以不能去,但元帅的意思好像是想再带一位副官一起。”
沈之初的视线挪回智脑屏幕上,语气凉凉道:“说不定是元帅终于觉得你太烦了,所以想找个人代替你。”
杜克点了点桌子,一本正经道:“你不要瞎说好不好?我虽然……是活泼了点,但也不会惹人烦好吧?专业能力也在线,头儿上哪儿找比我更好的得力助手去?”
沈之初:“……啊对对对。”
杜克噼里啪啦地用智脑把傅临渊刚刚的命令都发出去之后,看着屏幕又嘟囔了一句:“郁白……嘶,怎么就这么耳熟……老沈,你记得今年刚进军部的实习生有叫郁白的吗?”
“郁白?”沈之初想了想,摇头,“没有。”
杜克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沈之初显然对顶头上司的私事并不感兴趣。
他起身,抻了抻袖口,道:“我去抽根烟,一起?”
“不了不了,我先等后勤部回复,”杜克摇头,朝着对方的背影关心道,“你伤好了吗?能抽烟吗?”
“小伤,”沈之初的脚步声已经渐行渐远,“主要想出去透透气。”
—
军部大楼的走廊在深夜里格外安静,唯有头顶的白炽灯无声地散发着不近人情的冷光。
沈副官微笑着和几位同样值班的同事打了招呼,然后独自一人顺着楼梯拐上了天台。
夜深了,天台上只能听见呼啸而过的风声。
四下无人,沈之初再也维持不住刚刚淡然的模样,捂着嘴,弯下腰,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良久,他才直起身,从怀里掏出一管缓和剂和一块手帕,先给自己注射了药剂,然后才仔细地擦干净唇角的血迹。
周围依旧只有风声。
今天的天气很好,从天台向外看,可以看到远处连绵不绝的万家灯火。
沈之初就这样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远方,又从口袋里掏出了另一样东西。
那样东西看上去不过巴掌大小,很是轻薄,在明朗月光的照耀下,仿佛罕见的稀世珍宝,闪着漂亮的银色光芒。
……它应该已经死了吧。
看着那块鳞片,沈之初想。
不管是落到哪个买家的手里,那只海妖应该都活不长了。
还挺难缠的,对方虽然警惕心不高,但力气却出奇得大,精神力也不弱。
即使有鳞片在手,他还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它带进拍卖行。
现在只要把这块鳞片处理掉,他的秘密就永远不会被人发现了。
……只可惜,不知道那只海妖吃什么长大的,这块银色的鳞片看似轻薄,实际上却坚硬无比。
沈之初用了很多方法,却都没能把它摧毁。
他又不敢随意丢掉。
所以这块鳞片现在就成了烫手山芋。
……还是要找个机会把它完全销毁。
思考着,他点燃一根香烟。
*
首都的另一侧,元帅府。
睡着了的郁白又做梦了。
这次梦到的还是前世的事情。
小人鱼虽然独自一人住在海里,但也不是成天无所事事。
他每天都要做一件事——
用自己的精神力净化深海的污染。
郁白其实已经记不太清那些绿色污染是什么时候存在的了。
最开始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精神力有限,所以每次都会使用到几乎枯竭的地步。
而这样做的直接后果,就是他的身体一直处于一个很虚弱的状态。
五感变得格外迟钝,最严重的时候,他几乎完全失去了视力,只能模模糊糊地分辨周围事物的轮廓。
那些绿色的污染也会灼烧他的鳞片,让他很是难受。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从海里把那个人捞了起来。
也算是那个人走运,郁白赶到的时候,救生舱还没有沉入被污染的区域。
但舱体明显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已经出现了许多裂痕,郁白游过去的时候,正有大量的气泡顺着那些裂缝咕噜咕噜往上冒。
小人鱼那时候视力还没完全恢复,只能凭着剩余的那一点点精神力,顺着裂缝挤进去,笨拙地从里面拖出来一个穿着防护服的人类。
那个人类好像也因为坠落的冲击力而失去了意识,一动不动,任由郁白拽着他的一条腿,以一种有点滑稽的姿势推到了岸上。
同样是一个明朗的月夜,小人鱼把那个人推到沙滩上后也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直接倒在对方身边睡了过去。
而等郁白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他发现自己被绑在了岸边的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