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近微又走过来,扯着容昳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漆黑清亮的眼珠子温柔极了。
他转身离开。
留下一句:
“要记得想我噢。”
容昳:“……”
他伸手,碰了一下被亲过的地方。
又看着他融进夜色、逐渐离开的背影。
·
长大以后就很少再有这样的一起庆祝节日的时候了,大家都忙,忙工作,忙很多没什么必要但又必须做的事情,很少有学生时代的放松。
舞台上聚光灯很亮,明黄色的灯光照下来。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唱唱跳跳,很热闹,高三就没什么节目了。
容昳在夜风下慢慢放松许多,他听着音乐声,吹着风。
一路走去,四周都是人,大部分都坐在大本营看节目,也有几个男生女生悄悄走出来,在跑道上散步的。
其实学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元旦的时候都要坐着老老实实看节目,上厕所、有事要打报告,还有几个学生四处查人有没有齐。
不过这主要是担心学生偷偷离席后出了事故,学校要负责,倒也不是查有没有小情侣躲着接吻的。
回去后班长还坐在原地,四周都是人,只有后排几个位置是空着的。
班长要负责的事情多,根本走不开,想开溜也不行,他不知从哪弄来一只小橘子,一边剥一边转过身。
他看见容昳回来了,有几分调侃:“刚刚去了很久哦。”
容昳把外套拉链一直往上拉,又戴上帽子,挡着风,只有一点白皙的鼻尖儿,“嗯…有半个钟了,有点久…”
班长一口橘子呛在口中,大笑:“有点久,很厉害哦。”
他发现容昳特有意思的一点,就是总是看起来又纯又野,总是在你想不到的时候忽然来那么一下,把人都弄懵了。
比如刚刚那句,很有歧义,也有点涩。
但他看起来就是很纯呀。
想多了,那就是自己的问题。
“刚刚有什么好看的吗?”容昳切了个话题,看一眼舞台的位置,“就听见了一首歌,后面没留意了。”
“小品,舞台剧,”班长回忆着,说:“还有高一高二的合唱,唱的歌是军训时的,还有个班全程跑调,下面都笑疯了。”
容昳看着舞台,揭穿,“我们班唱的也不好,不在调上。”
班长笑的肚子疼,“昳神,多少给我留条裤子。”
容昳看着他,笑了下。
“对了,”班长抬起头看着他,问:“一模的那张表你看了吗?老徐刚刚给我发了,是学校划的分数段。”
“你俩稳稳进那两所了,不过选港校也不错,离家近。”
“港校?”
“是呀,咱们这边不就搭个地铁过口岸的事儿。”
容昳没想过港校,但他只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其实,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他们就不会继续待在这个高中了。
到了大学要分专业,前世他选择的是数学专业,一路一直读上去了,但实际上大学生活和高中也没差,教室宿舍图书馆,起床吃饭上课自习。
其实到了大学他就不怎么见到梁近微了,他们不在一个专业,更不在一个班,连宿舍楼都隔了两条马路。
只是偶尔会在路上碰见他。
两人偶尔对视,偶尔擦肩而过,就是这么萍水相逢但素不相识的关系。
容昳想着,总会有一天走散的吧。
距离和时间,永远是最能改变一切的东西。
舞台的表演很快就结束了,约莫8点钟左右,操场上的椅子开始往教室里搬去。容昳回去了,体委拖着梁近微的椅子帮他搬回去。
教室里窗户上贴满了气球,喷绘的爱心,前面黑板画满了各种彩色图案,中间一句‘元旦快乐’。
前面开始往后派发零食,教室里很热闹,容昳进门后就戴上了耳机,挑了首歌听着,又拿出一本书继续看。
这次选的是「雪国」,翻了几页后他有点困,不知怎么,一直不太看得下日本文学,那些文字都很美,但日本文学是出了名的不注重情节,更注重感觉。
感觉……又只是一个片段就能带来的。
容昳脱下了羽绒服,放在抽屉里塞好了,他坐左边靠门的最后一排,旁边的座位空着。
旁边的人递给他一包零食,几根棒棒糖,容昳把它们都放在桌角,堆的很整齐。
教室里有些暖,也令人犯困。
班长拿着一袋子气球,递给旁边几个人让帮忙吹。
他揉一下眉心听着身边熙熙攘攘的笑声。
又过了会儿,黑暗的窗边一个男生清瘦苍白的影子掠过。
容昳下意识偏头看去。
梁近微站在后门的位置,靠在门边往里看,穿了一件新的外套又提了一瓶热的鲜奶。
毛衣领子很高,挡住了一点下巴尖,他轻描淡写地把牛奶放容昳桌上。
容昳刚苏醒的神色,看着他,眼底有点小慵懒。
梁近微坐下,在他身边说:“喝了就睡,睡我身上。”
容昳笑了声,接过他递来的吸管,插上去了。
捧着热牛奶喝了一会儿。
旁边梁近微从班长桌上拿起那一小袋气球,也加入了吹气球大军,这些一会儿估计是用来玩游戏的。
他吹了一个粉色的气球,白皙瘦长的手指拔开笔帽,在上面画了一个笑脸,又加了两只尖耳,轻声说,“像不像你?”
他举着那只气球,挡住了前面的视线。
唇上一暖。
梁近微长长睫毛垂落,忽然吻了一下容昳的唇,碰一下就离开。
“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