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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昳被他这一下弄得耳垂一酥, 滚烫的热度弥漫开,他把对方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别碰我。”
梁近微单手支在桌上, 挨近了看他,清澈的眼珠子染了点水晕:“嗯…那好吧。”
但他就这么靠在了桌边, 白皙的手散漫地从后搂着容昳的腰,把他抱着, 看他的侧脸,眼睛都不移开。
“也不要看着我……”
容昳耳边一片滚烫,像是过敏一样的灼烧感。
梁近微笑了起来, 轻声问, “看一下都不可以吗?”
容昳端着自己的盒饭走到另一边去吃了, 但被他吻过的地方有点泛红, 根本消不下去。
好几个女生往里看,外边有个女孩子在找梁近微, 不知是有什么事。
他同桌往里看,喊他:“近微,有女生找你呢。”
梁近微一怔, 没动, 下意识去看容昳的方向, 外边男生还在喊他叫他出去,“有人找你,大佬,你在里面吗?”
容昳侧过脸, 透过玻璃窗往外看一眼。
门口隐约站着两个女孩子, 来来往往都是路过的学生, 都回头看, 她们正靠在门口往里看。
班长也听见他这声喊了,走门口去,看她们笑说:“他和对象躲外面亲呢。啥事儿我帮你们转告。”
那边又说了什么听不见了。
门合上。
教室一片起哄的声音。
梁近微靠在墙上,都没看外面一眼,他清冷眉眼安静看着容昳。
看他一点点的反应。
容昳也只看了外面那一眼,幅度甚至不大,很快就收回去了,而后也没再看他,瘦白的手指端着打包盒,神色有些许的冷硬。
“小昳同学,“梁近微走去,又一次靠在了他身边,倾身问:“心情不好了?”
容昳没理他,一个字都没说。
梁近微见他这个样子,慢条斯理地轻声说:“你要不开口,我就当你是在吃醋了哦。”
容昳抬眼看他。
服了。
他怎么可能在吃醋?想的怎么这么美呢,容昳依旧不搭理他。
但他依旧有片刻的出神。
刚刚为什么不出去呢。
他们也只打算谈一个周,似乎,也不用为了这一个周拒绝掉未来更长久的可能性吧。
“我有个很小的建议,“身边的梁近微继续慢慢地道:“我们官宣吧,或者,换情侣头像也可以,总之得有点仪式感,或是约束。”
容昳立马摇头:“不要。”
梁近微轻声说:“你不愿意换,我换一个行吗?”
容昳偏头看他。
过了会儿他把手机递给容昳,道:“列表里的人你想拉黑删谁都行,对了,我微信和□□密码都是你生日,手机密码也是。”
容昳:“……”
他的头像的确换了,容昳的头像是全黑的,他就对应换了全白的。
点开朋友圈。
上面一排字写着:已有对象,删好友请见谅。
容昳停了一会儿:“我们只是试一个周,结束了又把情侣头像取消,没必要。”
“你还真想着一个周呢,“梁近微听的有点好笑,觉得他可太单纯了:“可我想的是一直走下去,不好么。”
容昳拒绝的更快了:“怎么可能。”
梁近微靠在墙边,盯着他的眼睛,安静了一会儿,道:“那好吧,我等你一周后给个体验建议,这样我也好调整一下。”
容昳后知后觉自己掉进陷阱里了,他当时说一个周,只是放在自己面前的陷阱,他知道自己不会答应,但一周就很有可能会答应。
但他其实根本想的就不是一个周,而是一个周接一个周,如此循环……
他怎么这么坏呢?
周末该怎么提分手呢?
容昳想了会儿。
但或许是在一起的感觉,的确不错。
他其实,也愿意体验一下和梁近微恋爱的感觉。
情侣真正走下去的有几个呢?
或许这周结束,他就已经满足好奇心了,也知道和他谈恋爱是什么感觉了。
到时候就分手吧。
容昳可以和他恋爱,但是不会和他结婚。
他宁愿选择一个他可能不那么喜欢的,但有足够安全感的人,也不会选择梁近微。
有时候太在意就是一种不安感的来源,太在意就会太担心失去。
而他最讨厌的感觉就是失控,失控就会带来不安。
他早已经喜欢上了安排好一切的感觉,他所想要的一件一件都完成了,上辈子唯一一点都不沾计划的事,就是梁近微。
他很不喜欢任何给他带来不安的事情。
哪怕带来不安的这个人本身,是他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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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份,很冷,天黑的也很快。
教室外一片漆黑,走廊的灯也亮起来了,门外,班主任走了进来,催促道:“宝贝们,现在可以搬椅子下去了,在足球场那边摆好,班长已经下去了,位置在正对舞台的地方。”
下了楼,舞台已经搭好了,足球场上到处都是人,熙熙攘攘。班长举着班牌坐在前面,后面的椅子都已经摆的很整齐。
节日的气氛总是在这时才有了几分迹象,一群学生都很兴奋,抱着零食的、打游戏的、一起聊天的女孩子们笑着。
容昳坐在后排,把一件厚厚的羽绒外套抱着,下楼时搬着椅子,很热。
人都到齐了,班长从前面走来,恰好坐容昳前面,他话很多,又尤其喜欢逮着安静的人聊天。
他刚坐下就转过身和容昳一阵闲聊。
“昳神以后打算念哪所大学呀,往北边去?”
“嗯,可能吧。”容昳的材料都已经准备好了,对他而言,再重复一次过去的轨迹,也没什么。
班长说:“我就上不了那么好的学校了,可能就读省内普通985就满足了。”
“离家近,挺好的。”
容昳靠在座椅上,看着舞台的点点亮光。
因为还没到晚会时间,前面投影在屏幕上放着一个外国电影,优雅的语调混着风飘散开来。
班长看着他身边还空着的座位,问:“我们微微呢,他去哪了?”
“不知道。”
容昳把外套盖在自己身上。
班长‘哦‘了一声,又问他说:“他报什么学校?我之前听人说他爸劝他出国呢,也不知道什么打算。”
容昳一怔,‘嗯’了声,没说什么。
一阵安静。
容昳依旧没说什么。
班长看着他的表情看了几秒,有点好奇,问:“所以,你们约好了吗?要我觉得一起出国也挺好的……”
“当然了,真爱不会被距离阻挡……其实就算读国内的大学,不在一个专业有的都不是一个校区,也和异地没差的。所以不用太担心啦。”
容昳抬眼看一下舞台,主持人调整着话筒,一群人在聚光灯下忙忙碌碌,属于学生时代独有的热闹。
越长大,越萧索。
再往后能一直陪伴的,只剩下恋人。
他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人陪伴自己一辈子呢?
容昳闭上眼。
他是孤单惯了的人,也是被抛弃、丢下习惯了的人,很难想象有人愿意陪伴自己一辈子。
年幼时,记忆里总是自己哭着想要跟领养自己的女人离开。
却又一次一次被丢下。
那时他知道原来人的爱是有条件的,他要漂亮,要乖,要听话、懂事还要聪明,不然不会有人要他,也不会有人愿意抚养他。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但又真实。
怎么敢期待什么呢。
夜风很凉,一下一下吹在脸上。
前面一阵风传来,有人在往这边走来,班长和一个男生打招呼,随后,身边有人落座了。
容昳没睁开眼,但睫毛轻轻颤一下。
四周都很热闹、很喧嚣。
他坐的位置在后排,走几步路就没人了,身后两三个男生围在一起打游戏,戴着耳机还是声音很闹。
但也显得他这里分外的安静。
容昳太无聊了,打算自己睡一会儿,就听见身边传来他很轻的声音:“刚刚买来的,放你外套了。”
一只白皙的手伸过来,把容昳盖在脸上的羽绒服帽子摘下来。
容昳撞上一双清冷盈着月光的眼睛。
梁近微唇角弯了一下,轻笑:“没睡醒呢,这么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