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他仿佛看到了萧挽河也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薛寄云小声地叫着哥哥,对方却毫不应声,他眼睁睁看到下一秒萧挽河的心口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洞。
萧挽河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的心呢……我的心,去了哪里?”
“卿卿……”
“不要——”
薛寄云突然睁开眼,脸色苍白地盯着前方,半晌回不过神来。
“卿卿,你是被魇住了,别怕别怕。”
有人在他耳畔温声细语地哄着,薛寄云逐渐平息了心情,这才发现自己竟躺在了萧令璋怀里。
萧令璋的胸丨膛并没有那么宽厚,却稳稳地撑住了薛寄云,还用丝帕轻轻地为薛寄云拂去额头上的细汗,二人紧贴着的皮肤渐渐升起了热意。
薛寄云瘪着嘴,等回过神来委委屈屈地道:“我刚刚、刚刚差点醒不来。”
“没事没事。”分明薛寄云还比他大些,萧令璋却像安抚稚儿一般安抚着他,“梦魇住了便这样,醒来就好了,我以前时常被魇住,后来神魂出窍的时候甚至还可以摆动自己的身体,可好玩了。”
“真的?”薛寄云有些难以置信。
“千真万确。想来是因为这几日卿卿心里有了心事,才会被魇住,你在想什么?跟我说说,说不定我便能为你解决了呢。”
薛寄云摇摇头,有些低落地道:“我梦见哥哥死了。”
他这句话一出,萧令璋倒也不好说什么,萧挽河此行看上去虽不凶险,但真正的敌人并不在前方,如今他们几人都在悬崖上的绳索站着,稍有不慎便行差踏错,万劫不复。
但萧令璋并没有跟薛寄云说这些,反倒一边为他扇扇子,将那股热意吹下去,一边劝慰道:“皇叔带了五千大军,汝阳还驻扎了三千大军,便是汝阳的军队带着那三千大军反了,也不过四千来人,定然打不过皇叔,况且皇叔每日都会送信回来,卿卿切莫太过担心。”
听他这么分析了一通,薛寄云心底安定了不少,萧挽河经历过多次战役,也曾在豺狼虎豹利爪之下逃生,应当不会出什么事,定是他这些日子太闲了才如此杞人忧天。
“往后每日下午我都来陪着卿卿。”萧令璋摇了会儿扇子,累了,递过去让李丛为他俩扇风。
李丛穿得可比他俩厚实多了,但脸上却是一脸欣慰,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热,扇得很是勤快。
薛寄云有些不好意思:“陛下不好太过费神,无需日日相伴。”
“那卿卿每日过来陪我好了。”萧令璋从善如流,顺杆子往上爬。
薛寄云:“……”
一来二去,心底的那层疑虑渐渐消散了。
待到下午用膳时,萧令璋也未离开,李丛示意了几次,萧令璋勾唇微笑道:“便在东配殿讨口饭吃,卿卿可愿意?”
这话说的,天下都是萧令璋的,在东配殿吃口饭怎么了,何况本都是尚食局拎过来的饭菜,薛寄云哪有不应之理。
李丛跟着道:“奴婢便让尚食局那边把陛下的份例送过来。”
闻言,薛寄云眼前一亮,这感情好,岂不是可以多尝尝没吃过的菜,他笑了笑道:“陛下日后都可以来东配殿一起吃的。”
可以说是想的什么都挂在了脸上,天真得过分。
萧令璋看着他愣了半晌,继而朗声大笑,越发恣意:“卿卿真是朕的福星。”
“奴婢看着也是。”李丛跟着谄媚一笑,望着薛寄云的眼神也越发真切。
尚食局的饭菜如流水一般被端了上来,因着是天子的份例,摆了三个长桌,刚摆好,外头大大咧咧走进了一个人。
甫一进来便觉得这架势不对,转头一看,薛寄云和萧令璋正端坐在饭桌前面,两双或试探或纯真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
沈钩鸣的脚步迟疑了一下,而后硬着头皮走了进来。
“陛下。”沈钩鸣跪下来行礼,“恭请陛下圣安。”
“免礼。”萧令璋摆了摆手,随意问道,“爱卿这会儿过来,莫非有什么要事需要禀告给朕?”
沈钩鸣沉默了半晌,黝黑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心虚。
“陛下。”见状,薛寄云登时恍然大悟,他弱弱地说道,“沈将军或许不是来找你的……”
“嗯?”萧令璋不解。
沈钩鸣双手抱拳,万分正经地禀报道:“陛下,臣是来蹭饭的。”
话音掷地有声,说完空气间弥漫着一股尴尬。
萧令璋面色不变,语气却变得有些僵硬:“哦,那爱卿……过来一起吃吧。”
不过是想跟薛寄云二人坐在一起单独吃顿饭,怎么能这么难?
萧令璋心底蹦出两个小人来,一个是他,一个是沈钩鸣,沈钩鸣被绑在沙袋上,萧令璋出拳如风,一拳将沈钩鸣打出了皇宫。
然而现实是沈钩鸣一个打两百个,他跟薛寄云加起来,都不过是对方的下酒菜。
想到这,萧令璋不免有些挫败。
紧接着萧令璋又看到了沈钩鸣惊人的食量,最后那股子较劲儿彻底消灭了气焰,变得万分崇拜地看着对方。
“陛下,三郎。”
这一晚上被两个人的目光不断地逡巡,便是个死人都能尴尬地从棺材里蹦起来,沈钩鸣放下喝汤的碗,忍不住问道:“你们老看着我干嘛?臣都快吃不下去了。”
薛寄云看着眼前被消磨了大半的饭菜,无语了半天,这叫吃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