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萧挽河往往出去云游四海,那有闲情逸致想这些,更别提薛敏钊会教他这个,薛敏钊那个老古板,恐怕还未讲自己就臊跑了。
这会儿不过是薛寄云拿乔的手段,他如今学会了得寸进尺这一招,自要好好从萧挽河身上讨回往日的志气来。
“总归是哥哥的错。”薛寄云无理也非要说出三分理来。
他得意洋洋的,倒是格外的生气灵动,萧挽河趁他不注意,径直凑过来,又狠狠地啄了一下他的唇,月下偷香,无人侧看,反倒多了几分情致。
这个突然的动作打断了薛寄云的思考,他杏眼圆睁愣了半晌,不知自己还要说什么。
“是,都是哥哥的错,金麟儿可否能原谅哥哥?”
萧挽河拉长了语调,说得分外温柔,更让薛寄云脸红得直接噤了声。
四野无声,只听到两人的心跳声,不断地涨大,最终在耳畔隆隆回响。
***
翌日。
好不容易挨到下午,萧挽河和萧令璋都从朝堂上回来,跟来的小黄门手里拿了套衣服,递给春桃儿,萧挽河道:“先去换上,待陛下收拾好了,咱们便启程。”
薛寄云进到内殿,换好衣服后出来一看,是一套清贵郎君的装扮,青衫银纱,萧挽河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走过去,将他的玉带钩扶正,而后往他手里塞了一把鎏金镂空镶玉的折扇。
萧令璋则穿了一套绛红色圆领袍,上面绣着富贵牡丹的图案,衬得他气色稍微好了些,倒像是哪家走马看花的翩翩儿郎。
萧挽河一向穿得沉稳,仍是一身玄衣,走在二人面前,倒像是一家三兄弟,大哥领着两个小弟走街串巷似的。
三人坐得是萧挽河的车,行到玄武门外,萧挽河伸出一只手,给守卫看了眼腰牌,守卫忙跪下来:“摄政王先行。”
马车穿过城门,眼前一片空地,不远处便出现了叫卖的人群,薛寄云已不是那个事事觉得稀奇的小郎了,倒是萧令璋头次出宫,本就是个还未完全长成的少年,如今更是微微撩起帘幕,张望着外面。
熙熙攘攘的人群接踵而至,路边的叫卖声络绎不绝,百姓脸上挂着笑容,还有个民妇找不到孩子了,周围的人都帮忙找了起来。
糕点坊、酒坊、米铺、首饰坊、……等等都呈现在萧令璋面前,令他逐渐失了神。
薛寄云缩在萧挽河身边,伸出一根手指来,指了指萧令璋,不住地偷笑。
小皇帝虽然手握天下,却从未见过他的天下长什么样,看几个铺子都要惊呆了,还不如薛寄云见多识广。
薛寄云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安静的马车里骤然响起了他的笑声,令他慌张又羞耻,忙捂住嘴巴。
小皇帝转过头来,无奈地道:“卿卿想笑便笑吧。”他眸中晶亮,语气不见落拓,反倒宽慰道,“还要谢谢卿卿带我出来,看着百姓们过得都挺好,我竟也觉得自己不是一事无成。”
“陛下不要这么说。”薛寄云后悔了,他这会儿并未注意到萧挽河在听到萧令璋叫他“卿卿”后的黑脸,只有些心酸地爬到小皇帝身边,两人齐齐并着头看向窗外。
“上京很好啊。”薛寄云感叹道,“正是因为天子脚下,才得以陛下护佑有如此繁华景象,陛下怎会一事无成。”
萧令璋眸光一闪,腻着薛寄云道:“卿卿真这么觉得吗?”
“当然。”薛寄云奋力点点头。
“卿卿……”萧令璋有些感动,他几乎要贴在薛寄云身上了,结果下一秒还未贴上,就扑了个空。
萧挽河一把将薛寄云从后颈提溜了过来,冷淡地道:“小心外头的动静,不要总把头伸在外头,万一有旁的马车经过,蹭破了头该如何是好。”
他说完又看了眼小皇帝,更为冷肃道:“陛下更要注重表率。”
一番冷场的话说完,薛寄云和萧令璋均是一脸窘迫,像两个鹌鹑也似端坐在萧挽河两侧。
三个人仿佛在上演“谁先说话谁输”的游戏。
萧挽河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满意地收回了视线。
马车行到竹里馆外停了下来。
萧挽河这才开口道:“可以下车了。”
薛寄云长舒了一口气,待萧挽河下去后,凑到小皇帝身边,小声嘀咕道:“哥哥可真凶。”
“皇叔虽然凶,但也是为了我们好,”萧令璋一脸正气,说完也压低了声音,“卿卿,你讲悄悄话这么大声,皇叔会听到的。”
说完,马车的帘幕被人掀开,萧挽河就隔着那层帘幕站在马车下面,目光凌然地看着他们。
薛寄云讨好似的笑了笑:“哥哥,快扶我下去。”
他可不怕萧挽河生气,若是萧挽河生气了,他定然要表现得比他还生气,而且他发现了,若有必要再掉几滴眼泪,萧挽河便会无可奈何,拿捏他不成。
萧挽河果然伸出手,将薛寄云扶了下去。
“咦?好久没来竹里馆了,哥哥怎么想到这里来了。”薛寄云惊奇道。
“竹里馆?”被李丛扶下来的小皇帝一愣,这名字怎么觉得有点熟悉?
薛寄云一笑,脑海里瞬间闪过小皇帝坐在竹里馆内被女郎们围绕的画面,登时乐不可支道:“陛下可还未来过竹里馆,必然要见识见识。”
“这里有什么新奇的?”小皇帝有些不解。
“竹里馆啊……”薛寄云故意卖了个关子,然后凑到小皇帝面前,笑道,“可是上京独占鳌头的销金窟,里头美人儿如云,今日便让陛下尝尝红粉滋味。”
萧令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