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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47 章

两人在水边倒了一堆前尘旧事,闹得太厉害,现在去办离婚了。

“从同学到夫妻,十多年了,就因为钓鱼。”他瘫坐在椅子上,摘掉眼镜抹脸,嘴里发出不能理解的叹息。

“你是不是傻,这和钓鱼没有直接关系。”晏为炽轻描淡写,嗓音里是不沾情爱的清醒理性,“是没爱了。”

陈雾朝他看去。

晏为炽要去晨跑了,衣领的拉链拉到下巴底下。

青春胜过所有盛装。

冲锋衣和运动裤显出干净气质,肩阔腿长,十分出挑。

他说:“爱情是多巴胺。会在某一瞬间突然出现,也会在某一瞬间突然消失。”

陈雾的脸上写着迷茫:“什么是多巴胺?”

晏为炽停下捏转腕部的动作侧低头,仰视他的人有双泪眼,任何时候看,都给人一种要哭了的感觉。

刚才出去一趟,可能是被风吹的,现在眼尾红红的,眼里的水像是更多了,随时都会滚落下来。

大概是晏为炽良久都没回答,陈雾又问:“那多巴胺出现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晏为炽绷住下颚线,冷嗤:“我十八,处男,你问我?”

陈雾:“……”

周一上午,西德职高门口出现了一群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男孩子,都是青涩又嚣张不羁的模样。

第二节课都快结束了,他们才来,勾肩搭背玩笑打闹,一点儿都不慌。

门口也没有纪检的人在监督。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国粹,男孩子们甩着书包,晃晃悠悠地往学校里走,其中一人蓦地停住脚步。

头上挑染了两缕绿的黄遇喊问:“炽哥?”

晏为炽若无其事地迈步。

保安室里,陈雾捧着茶杯吹吹上面的茶叶,砸吧着嘴喝了一小口,还是烫,他放下茶杯,手机上就来了通电话,一接通便是生硬的质问,“在哪?”

“我在家。”陈雾说。

“拍个视频我看看。”晏为炽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陈雾立即站起来:“晏同学你……”他紧张的咽口水,“看到我了吗?”

晏为炽冷笑。

陈雾屏住了呼吸。

晏为炽寒声道:“来3号科技楼,201。”

“我现在去不了。”陈雾握住手机,小声说,“我在上班。”

“给你两分钟。”晏为炽说完就挂。

.

3号科技楼挨着操场,这个点没班级用。陈雾气喘吁吁地在走廊上跑着,耳朵里只有他的呼吸声和脚步声,他快速上楼梯,推开201教室的门。

偌大的阶梯教室空荡荡的,晏为炽坐在后排靠窗的桌子上面,面对着杵在门口的陈雾。

“晏,晏同学。”陈雾摘下眼镜,擦掉快滴到眼睛里的汗,“早上好。”

“起床就说过了。”晏为炽无动于衷。

“那是在家的。”陈雾潮热染着薄红的脸上带笑,“这是在学校的,不一样。”

双眼皮大眼睛,一笑起来却弯成了小月牙。

晏为炽冷眼看他:“你笑什么?”

陈雾立马收起了笑容。

晏为炽盯了他一会儿:“过来。”

陈雾把眼镜架回鼻梁上面,局促地带上教室门,穿过几排座位走近。

晏为炽俯视眼皮底下的人,按着他肩膀,让他在自己跟前转了个圈,一身丑不拉几的黑色制服,皮带束着细细的腰,清晰的背脊线条延伸到那儿凹下去,又拱起来,工装裤包着小圆屁股。

陈雾正想说话,头上的帽子就被拿掉了,露出他压趴了的刘海,在他柔润的五官衬托下并不显难看。

“你没告诉我,你要来西德当保安。”晏为炽把玩他的帽子。

陈雾垂眼:“想说来着。”

“最后还是决定瞒一天是一天,瞒不住了再说?”晏为炽阴着一张脸,“陈雾,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等你中午放学可以不?”陈雾低声下气,“你还要上课。”

“你觉得我在这见到你,我还能学得进去?”晏为炽将帽子大力扔给他。

陈雾接住帽子,冤枉道:“你学不学得进去,跟我没关系的吧。”

“说什么呢。”晏为炽的手掌撑着桌面前倾上半身,微微低头,肩膀抵着陈雾的肩膀,耳朵凑近他的,“大点声,让我也听听。”

陈雾登时挺起胸膛,正色道:“我是说很对不起!没有事先跟你打声招呼!”

晏为炽微偏头看他,似笑非笑。

教室门外有清洁工经过,拖把还是什么的碰到门,“砰”地一声响。陈雾受惊的抖了下,他戴回帽子,拽着帽檐调整调整。

晏为炽的脑中浮现出陈雾和几个大爷坐在保安室的一幕,沧桑衰老里混入一白面小生,就好似枯木上冒出了一株绿叶红花,他慢悠悠地拨弄腕部佛珠:“说吧。”

“我来春桂之前托这边的老乡帮我找个事做,有天他跟我说有个保安的工作,问我干不干,我说干。”陈雾飞快地看了晏为炽一眼,忐忑又真挚,“就是这样子。”

他见晏为炽不开口,便慌忙道:“我是后来才知道你在这里上学的,不是要赖着你,你别误会,我……”

晏为炽“啧”道:“我说你什么了?”

陈雾垂眼抿嘴。

晏为炽的双腿垂在桌边,脚尖挨着地面,他弹弹陈雾抚平整的制服领子:“工作多得是,为什么要做保安?”

“我是个没有上进心,没有大抱负的人,”陈雾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想提前享受老年生活。”

晏为炽:“……”

“西德的保安可没你想的那么清闲简单。”他意味不明,“搞不好会缺胳膊断腿。”

陈雾乐观道:“我其实主要干的是看门工作,不管治安的事。”

晏为炽斜他一眼,像看一个天真单纯的小朋友。

桌上的手机响了有一会,晏为炽才去管它。

电话里是黄遇急冲冲的大吼声,“炽哥!你人在哪儿呢!场子都摆起来——”

“等着。”晏为炽对陈雾昂首,“跟我走。”

陈雾懵懵地问:“去哪儿?你不会是要把我介绍给你同学吧?”

他从晏为炽的神情中得出答案,惊愕又不解,还有退缩与不安:“没必要的吧,我只在你这儿暂住一段时间,等找到合适的地方就走了。”

晏为炽的面上一闪而过古怪,确实没必要。他干嘛动那心思?

陈雾跟晏为炽前后脚出教室:“晏同学,在学校里你就当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

晏为炽迈着大步甩开陈雾:“我晚上不回去吃。我放学前要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及时跟我打招呼,一直拖到被我抓包。”

“哦……”陈雾冲他的背影大力挥手,“晏同学,记得多喝热水啊,你感冒还没完全好呢!”

.

半晌午的时候,陈雾闲得打了一个接一个哈欠,他放一辆车出校门,单手拍了下脸滑到下巴上托住,另一只手握着茶杯,两眼无神。

同事老刘在饮水机接了水过来:“小陈,你喝的什么茶?”

“就学校发的。”陈雾说。

“那个我们都没人喝的,全是碎渣。”老刘从自己座位前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陶罐子,圆圆小小的端在手上,“你喝我这个。”

陈雾把小半杯温热的茶水倒掉,用老刘的几个小茶粒泡了一杯。

茶粒遇水就膨大了一圈,皱巴巴的叶片成花朵状在水里展开。

是花茶。

陈雾嗅嗅漫上来的清香。

老刘坐到椅子上歇口气,保安室总是杂乱得很,现在被收拾得干净整洁,大桌上的各种登记本都归纳好了,学生们的快递也堆放在一起,还是按照班级分的。

又勤快,动手能力又强,还很踏实憨厚的年轻人,哪个不喜欢呢。

老刘的态度愈发和蔼起来:“茶怎么样?”

陈雾真诚地夸赞:“很好喝。”

“是吧,这可是一种野生草药,叫什么我忘了反正是好东西。”老刘得意地说,“我闺女给我弄的,外面买不到的,喝了身体好还长寿。”

陈雾连忙受宠若惊地站起来:“那我这,给我喝不是浪费了……”

“说的什么话!喝你的!”老刘板着脸。

“是我说错话,叔别气,我喝。”陈雾捧着什么珍宝似的,小口小口地品尝。

“你这小孩性格对我。”老刘亲昵地搂着他肩膀拍两下,嘀嘀咕咕道,“要不是我闺女一天到晚就知道种地,没时间谈对象,我都想撮合你俩。”

他遗憾地叹了口气,叫陈雾以后想喝自己拿,还说一会要带他去学校里转转。

“上班期间可以转的吗?”陈雾问。

老刘调侃他是小学生思维:“人得灵活些,只要不耽误事儿,没那么多条条框框。”

陈雾小鸡啄米地点着头,老刘看他态度认真谦虚还老实本分,没有丝毫年轻气盛不以为意,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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