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说我们谁?
江宴秋下意识往周围看去。
左手边是落拓不羁, 却难掩英俊的楚师兄。
右边是清贵冷矜,如芝兰玉树的郁师叔。
红衣少女一胎下巴:“不用四处张望, 这位公子, 本宫说的就是你。”
江宴秋:“……”
本宫……
他人真的狠狠麻了。
阙城是什么弹丸之地吗?随便出门走两步就能碰上皇子公主??
老皇帝的寿宴还没去呢,他的儿儿女女们应该快认识个遍了。
有点离谱,像那个抽卡集邮。
楚辞有些意外:“师弟, 你原先见过凤阳公主吗?”
郁师叔一言不发,依旧那副神色冷淡的模样, 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投向江宴秋,气压极低。
江宴秋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情况, 一脸莫名:“没有啊。”
与他们这桌的淡定对比起来, 画舫上其他游客和运河上其他游船上的客人简直要疯了, 比他们本人还激动:
“凤阳公主?竟然是凤阳公主?!”
“天哪, 今日公主怎会有这个雅兴出船赏景!我的衣服帽子没歪吗?早知道今天出门前就好好打扮一下了!”
“公主今年方年过二十,还尚未婚配吧?陛下视她为掌上明珠,也不知道时间怎样的男子,才配得上凤阳公主这般风姿气度!”
“这小白脸真是好运气,不就长得俊点吗,可恶!公主怎么就看上他了!”
“兄台,先把你挺在前面那大肚腩收一收吧……”
“小白脸”江宴秋本人:“……”
一众男子均是嫉妒非常,恨不得争先抢后地当这赘婿。
你小子,真是好大的福气!
.
这位凤阳公主,还当真不是寻常女子。
作为昭武帝最宠爱的女儿,凤阳公主不仅是皇后所出, 生得貌美如花、气度非凡, 还非常善骑射, 曾经闹出过偷偷女扮男装跟着皇兄上战场, 百米外射中敌人首领的惊天传闻。
陛下听闻后一时震惊,虽然生气凤阳不顾安危跑上战场,但她那一振奋人心的一箭的确扭转了局势,在一众武将的劝谏下,不得已,还是按规给人论功行赏了。
果然。
在游船画舫一众女娘中,凤阳公主虽未身着华服,却依旧是最引人瞩目的那个。
她剑眉星目,未施粉黛,不似这个时代大众对女子审美要求的纤细婉约。相反,她手臂、大腿的肌肉线条饱满流畅,一看便是常年习武之人才有的力量感。仿佛也丝毫不懂得女儿家的娇羞一般,大大方方地朝江宴秋他们这边的游船打招呼,邀他一同饮酒赏月。
纵然十分社死,但公主都问话了,江宴秋也只得硬着头皮道:“多谢公主厚爱,但在下今日是专程与友人叙旧,还请公主见谅。”
凤阳公主依然笑意盈盈,满不在乎道:“可以将你的朋友们一同请上来,本宫不介意。”
瞬间,周围炙热的视线简直要将江宴秋射穿了。
“啊啊啊啊这小子好大的脸,公主本人都发话了还三推四阻的,不上我上啊!!”
“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反过来也一样啊。这位兄台年岁不大,却如珠如玉,观之可亲,我要是女子,也喜欢这种类型的。”
“小兄弟,我现在认下你这个朋友还来得及吗?”
看他的目光俨然在看未来驸马了。
江宴秋:“……”
那种事情,不要啊!
他还有任务在身,不仅要帮楚辞一同查案,还要赶着一月之期回昆仑复命,只得拱手道歉:“抱歉公主,不是在下不识好歹,只是……跟您实话实说,在下受五皇子邀约,此次还有要事在身,恕不能奉陪。”
“五哥?”凤阳公主十分惊讶:“他什么时候有这种癖好了?”说着,还上下打量了江宴秋几圈,目光中透露出几丝微妙的认同:“五哥别的不说,眼光的确是不错的。乔氏那位小美人,本宫看着,心中也十分喜欢。”
江宴秋:“……”
喂,你哥知道你觊觎皇嫂这件事吗!
不过,凤阳公主也是个爽快人,江宴秋说明情况后,她也表示理解,大方道:“既然是五哥先找的你,我也不好做这个横刀夺爱的恶人了。” 还没等江宴秋松一口气,她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江公子是吧?我们有缘再见……不,相信也不用多久。”
说完,干脆利落地调转船头离开了。
瞬间,江宴秋四周一片遗憾叹息声响起。
“啪”的一声,郁慈手中的杯盏碎了。
江宴秋吓得一哆嗦:“没事吧小师叔,没洒身上吧?”
万幸,酒杯中空空如也。
这什么质量的酒杯啊,换个人割破手了怎么办。
店家还没走远,点头哈腰目光恭敬地送走公主的船,看到江宴秋他们这桌的情况,心下暗以为这位是公主府上的贵客,当即喊人:“怎么搞的你们,快给客人换上新的玉杯。”
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绝口不提赔偿的事,还为表歉意,叫人再送上两坛好酒。
江宴秋当然不至于贪他这点东西,私下偷偷叮嘱了小二,回头把酒杯钱一起算上。
酒过三巡,虽然是浓度不高的清酒,也喝得人微醺了。
楚辞酒量明显不行,喝到最后脸已经红通通的,仿佛煮熟的虾子一般,额头枕着一只手臂趴在桌子上,“师弟……确实厉害……师兄喝不过你……”
笑死,你们修士就是太菜了,就没见过几个能喝得过我的。
不要小看社畜的酒量啊喂!
楚辞明显已经醉得忘记能运转灵力蒸发酒意了。
江宴秋也没提醒他。
……让楚师兄痛痛快快地醉一场也好。
独自一人背负了这么多,又承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巨大悲痛。
可能楚师兄需要的,不是言语苍白的安慰,只是痛痛快快地醉一场吧。
郁师叔……看起来倒是很能喝。
江宴秋用力甩了甩头,感觉视线也有些模糊了,却发现郁慈依然端坐在自己原来的座位,神色淡淡,面白如玉,一幅克己守礼的模样,衣服上连道褶印都没有。
不愧是小师叔啊……
江宴秋不知为何,一时间玩心大起,竟然胆大包天地凑上去,一只手在郁慈面前晃了晃。
“……小师叔……这是几?”
郁慈:“……”
他一把抓住江宴秋快怼到自己脸上的手,万年不变的表情似乎多了丝无奈。
江宴秋那只乱晃的手被制住,十分不满地抽了抽。
……没抽动。
好吧。
他悻悻地放弃挣扎,抽不出来算了,为了防止胳膊酸,转而朝郁慈那边蹭了蹭,坐得更近些。
近到……对方甚至能隐约感受到他带着酒气的、浅淡的呼吸。
明明并不怎么灼人,郁慈却像是整个人被烫到一般,坐得更直了。
简直像是心虚般,匆匆放开了被自己握住的那只手。
江宴秋毫无所觉,用力炸了眨眼,把眼前朦胧的水汽眨掉。
“哈哈,”他毫无预兆地笑了起来,“小师叔,你看楚师兄,好像一直醉虾。”
郁慈有些无奈地低头看着他:“……你也不妨多让。”
“哪有。”江宴秋不服气,为了证明自己,又豪爽地把自己面前的酒杯满上了,“我还能跟小师叔你大战三百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