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师玄琴慢条斯理地扣掉指甲上染着的红色,有些惊奇地问道:“你是觉得,本座很稀罕你那什么血冥宗么?”
他把散乱的鬓发拨到脑后,神色无比张狂:“这天下曾经都差点葬送本座之手,区区一个魔修门派,还是半个掌门之位,凭这些,你也好意思当着我的面提出来?”
“未免也太小瞧本座了。”
江宴秋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这大魔头似乎狂得很,只要不稀罕毁灭世界就行。
直到现在,他回忆起“小琴”原先的一颦一笑,音容笑貌,还觉得十分不真实。
所以之前那算什么?魔物的恶趣味?就算是伪装成魔魅,那也太敬业了吧!
黑袍人沉着脸,嘶哑道:“您这么不愿与我们为伍,不会是爱上那个凡人了吧?为了他不惜暴露身份,甚至耗费修为,也要强行醒来?”
说时迟那时快,阴险狡诈的魔修已经将倒在一旁生死不知的何佩之抓来,一只手掐住他的脖颈,让他面朝着众人。
可怜的何公子,刚出龙潭,又入虎口,手腕上的血还没完全止住呢还,整个人面如金纸。
师玄琴一愣,看着昏迷不醒的何佩之,面容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倒是没想到,他能为本座做到这个地步。”
即使知道了他魔物的身份,也坚持要同他在一起,甚至不惜放弃偌大家业,违抗父母之命,冒着生命危险,最后还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为他放血,情愿与他殉情。
能为情人做到这个地步,于向来薄情寡义的人类男子而言,也是世间罕有了。
黑袍人一看,心中暗喜,自觉拿捏住了师玄琴的软肋:“前辈,您的心上人现在在我手里,要想保证他性命无虞,您不妨再考虑考虑。”
师玄琴“哦”了一声,随意道:“是么,那你直接杀了他好了。”
黑袍人:“……”
江宴秋:“……”
喂!何公子不是你的情郎吗!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呢!说好的愿意跟你心爱的夫君做一对不被世俗祝福的亡命鸳鸯呢!
怎么就直接杀了好了!
黑袍人僵硬几秒,呵呵笑道:“前辈是在说笑,还是故意让我卸下警惕,好趁机救下你那情郎?呵呵,我们的线人盯着何府很久了,前辈您与这何公子浓情蜜意,情真意切,半点不似作伪啊。”
师玄琴莫名其妙:“他是还不错,能让本座打发打发时间。然后呢?仅此而已。本座一生宠幸过的男宠不计其数,要是各个死了本座都伤心欲绝,还有没有空为祸人间了?既然他对本座如此情深,那便为本座以死效忠吧。想来这也是他最后的愿望了,本座会记住他的名字的。”
黑袍人:“……”
好家伙,原来何公子在你眼里就是个有也行没有也行的男宠吗!
怪不得是魔物天生残忍绝情,没有半点人性可言,何公子听到了会哭出来的啊喂!
黑袍人咬牙,将何佩之的脖子掐得更紧了些,掐得他整张脸快充血变成深紫色了:“口说无凭,前辈您是真心所想还是假意框我,晚辈试试便知道了。反正横竖——不过是条廉价的人命而已。”
江宴秋脸色微变。
他们魔修行事残忍毫无顾忌,仙门正派弟子却不能对这样的行径置若罔闻。
更何况,何公子在这件事中算是最无辜的一个了。说什么,他们一群人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魔修在眼前杀人。
然而实力如此悬殊,师玄琴又丝毫不准备插手阻拦的样子,该怎么办?!
黑袍人铁手越收越紧,何佩之即使在昏迷之中,脸上也显露出痛苦的神情。
就在江宴秋他们一咬牙,准备强行将黑袍人包围时。
头顶上方,漆黑一片,乌云翻涌的上空。
一道令江宴秋无比熟悉的轻笑传来。
那声音说不出的邪魅狂狷,因为颓靡和对万事万物的无所谓,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厌世感。
“尹常邪,你把我引来此处,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么一出无聊的把戏吗?”
那人坐在一朵盛开的黑莲法器之上,一声玄色蟒袍,浑身没骨头似的坐没坐相,脸颊瘦削苍白,神色阴郁。
即使是笑,那笑也是嘲讽的。瞳孔漆黑沉沉,透不进一点光亮。
黑袍人——也是血冥宗宗主尹常邪,听到来人高高在上的声音,一分神,略略松开钳制住何佩之的手。
他似乎也对这人的出现也有些意外。
“萧无渡?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