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极狠,还用上了灵力。
再次将人打倒在地不说,络腮胡张嘴吐出的血里竟隐隐有些细碎肉块,想必是伤了内里脏腑。
刘管事却视若无睹,转身朝顾砚行了礼。
态度恭敬的低声说明原委,“半柱香前,有个住在最底层船舱、伪装成使役的小贼,使计骗走门口的守卫、闯进船上储物间,盗走了宝行即将拍卖的地阶灵植,我等正奉命追查灵植的下落。”
“打扰了客人的清净,原是我们的不是。”
原来如此,顾砚总算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冷笑着出声讽刺道,“这不是会说人话么?”
刘管事心中微恼,面色却不变,“只因为丢失的东西太过珍贵,护卫们在焦急之下慌了手脚,还望客人海涵,等查明事情的真相后,我再代替宝行亲自向您赔罪。”
前提是他得与偷窃之事无关。
顾砚听出了刘管事的言外之意,心下微沉,地阶灵植珍稀难寻,动辄就是数万数十万上品灵石的高价,堪称价值连城。
在场谁都承担不起地阶灵植丢失的后果!
也难怪络腮胡跟刘管事都急得团团转。
既然被万宝行的人怀疑上,他今日若是能不自证清白,日后恐怕会麻烦缠身很长时间,万宝行不会轻易的放过他。顾砚冷淡的抿紧嘴唇,“你说你们丢了极珍贵的灵植,我暂且看在万宝行的招牌上,信你们不是想强闯进房间抢我的东西。
但你们说追着那个偷东西的小贼,到我房间门口来却追丢了,想要空口无凭的指认我藏人,这点我是不会认的,除非你们能拿出令我信服的证据来,也好让我心甘情愿的让你们搜查拿人。”
刘管事看了眼趴在地上的络腮胡。
络腮胡捂着胸口咳嗽两声,强忍着伤势疼痛,动作迟缓的自腰间拽下来个雪白香囊。
从里头放出只浑身莹白的蝴蝶。
“此乃异种寻香蝶,对空气中残留的气味最敏感不过,我就是追着寻香蝶的指引过来的,只要你肯让我们进门,循着灵蝶的指引肯定能找到那小贼!”
寻香蝶被放出来,就朝着顾砚的方向飞。
络腮胡见了,恶狠狠地瞪了眼顾砚。
五脏六腑仍旧翻滚着疼痛,心里却暗自得意起来,暗道分明就是你窝藏了那小贼在房间里。等寻香蝶找到了那小贼、人赃并获后,我倒要看看你还要怎么狡辩。
要怎么死鸭子嘴硬非得说你跟那小贼无关?!
络腮胡跟刘管事齐齐看向寻香蝶。
却见那白蝴蝶扇动着双翅,并不朝房间里飞。
反而是围绕着顾砚周围飞舞了两圈,似是在寻找那股极熟悉的香味来源。
最终,它慢慢悠悠地停在了顾砚发间。
确切的说,是停在了那条鲛纱发带上。
络腮胡傻了眼,“这、这怎么可能?!”
顾砚看到他的表情,隐约猜到了是什么情况,反手解了发带,任由满头青丝顺着脸颊滑落。
他将那条发带拿在手中把玩。
果然,寻香蝶也不依不舍的追了过来。
顾砚拿手指绞着染了异香的发带。
缠着纱布、只露出点点的纤细指尖泛着粉白,在雪白滑腻的鲛纱间若隐若现。
似是含苞欲放、娇羞无限的新桃。
他翘起嘴角,神情讽刺。
“你所谓的寻香蝶……,寻的该不会是冰原雪梨香吧?”枉费他态度谨慎,搁门口危襟正坐这么久,以为是谁设计了什么厉害的陷阱害他,甚至都开始思索最近与谁结仇,琢磨起脱身之法了。
没想到闹到最后,竟是个大乌龙!
顾砚轻啧了声,有些啼笑皆非。
将那根散发着冰原雪梨香的鲛纱发带递到刘管事跟前,“这发带是什么来历,从你们万宝行卖出的共有多少根,您心里可有数?刘管事,你想凭借这个发带判定我是窃贼,恐怕是不能服众。”
络腮胡如遭雷劈。
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是追着小贼来的,怎么寻香蝶会追着顾砚的发带不动了。
莫非顾砚就是那个偷灵植的贼?!
他去抓刘管事的衣角,“我就说他跟那贼脱不了关系……”
刘管事一脚将他踢开。
黑着脸色骂道,“蠢货!愚不可及的蠢货!”谁会大张旗鼓顶着染了雪梨异香的发带去偷灵植?!
谁不知道雪梨香最是经久不散。
偷完东西不跑,待在房间里等着他们抓?!
必定是那小贼知晓他们养着寻香蝶。
又不经意间瞧见了顾砚系的发带,才故意往身上沾了雪梨香去偷灵植,等成功后再把雪梨香的味道掩了。等他们放出寻香蝶找人时,就只会找到与此事无关的顾砚这儿。
趁着他们放松戒备时,他好逃之夭夭!
好个狡猾的小贼!
他满心都是被人愚弄欺骗的愤怒,猛地踹了络腮胡一脚,“还不赶紧起来去找人!”又转过头来跟顾砚道歉。
态度极为诚恳,好话说尽。
还拿出张金镶玉的请帖邀请他去参加过晚上的拍卖会。
承诺只要顾砚拍下的东西,都给他打九折。
顾砚垂眉看了那张请帖片刻。
自来拍卖会上的东西都是价高者得,哪有给买家打折的说法,所谓的打九折,也就是刘管事自掏腰包补上那剩余的灵石。
到时候他拍的越多刘管事就出血越多。
能勉强算是有些诚意,比空口赔礼好得多。
他略作思索,伸手接过了那张请帖,正巧这场拍卖会上有他想要的东西,趁着这个机会去看看也好。
一场闹剧就此落幕,顾砚转身回屋。
刚进门就察觉到不对,屋内的雪梨香太浓了。
他的发带只不过是个仿制品,香味极淡,平时除了系着发带的发间,连衣衫都沾不到。
可此时屋内的香气……
他伸手拔剑。
剑刚出鞘三分,他便被人强硬的抵到墙上,浓烈的冰原雪梨香几如实质,将他团团围绕。一只潮湿炽热的手掌捂住了他双眼,有个比他略高些的人压住了他,将他刚出鞘的剑坚定地还了回去。
“嘘,别出声。”是个极好听的声音。
如同山间冷泉浸过的冷幽,像是玉石环佩相击的清脆悦耳,也像是月光落在皑皑白雪的皎洁。
与声音相反的,是他浑身气息灼热而凌乱。
扫过顾砚耳畔时,简直烫得吓人,“你不想真的跟我成同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