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顾砚想起来细查,他也是不怕的!
没想到顾砚没再怀疑他,却是赵峥宇直嚷嚷。
玉简甩出道圆滑的弧线,“当”的声摔到桌面上。
赵峥宇当然不信他所说,伸手就要去拿。
被林真真勉强笑着拦住了,特别善解人意的劝道,“算了吧,二师兄,我相信丁六不会做这种事。”
赵峥宇被林真真拦了,也就没再伸手,
换作以往,丁六见林真真说信任他,少不得要心生感激,觉得林真真人好心善。
往后也会对林真真投桃报李,越发亲近。
但此刻听到这话,他只觉得无比的讽刺。
真要是对他信任有加,又怎么会任由赵峥宇出面来找他麻烦,刚开始为何不拦。
非得等他拿出记录玉简来才想着拦。
若是他没有因为担心顾砚检查,提早准备了玉简记账,此时不得被赵峥宇给冤枉死。
林真真此时拦着赵峥宇看玉简。
究竟是信任他,还是怕赵峥宇从里面发现什么?
丁六不是什么纯善之人。
相反因为他灵根杂、资质差,打小在泥地里摸爬滚打,从不介意用最阴暗的想法猜度旁人。见赵峥宇满面怒容,心里并不愿意替林真真背这个黑锅,“大师兄每年留下的灵谷都足够多,我管着饭堂这么多年,就偏生今年的灵谷不够吃,你怎么不想想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赵峥宇拧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还要问?”丁六无语。
以前他怎么没发现,他们这位赵师兄竟是个傻的,话都说到这份上居然还听不懂。再开口时便没什么好气,“都是林师兄做点心时铺张浪费,做一碟点心少说得费十斤灵米,灵米才会不够吃的。你们早先便将灵谷全都浪费完了,如今连累身为师父的清扬真人没有灵米吃,只能跟我们使役一样吃些凡俗白米饭,怎么还好意思来怪我?!”
以前看林真真浪费得起劲,赵峥宇吃得也挺高兴,他们这些使役也不敢多嘴。没想到他们灵谷不够吃、不赶紧想办法挣灵石买灵谷,反而跑来诬赖他吞了灵米!
那也就别怪他说话难听了。
真要闹起来他也不怕!
顾砚向来是最讲规矩的,只要他们不行差踏错、做什么坏事,顾砚就不会无缘无故罚他们。
以前他觉得顾砚太过规矩严苛,不近人情。
如今真遇到事儿,他才知晓规矩严苛的好。
像这回的灵米不够一事,他自认问心无愧,就敢跟赵峥宇当面对峙。因为他心里清楚,即使顾砚与赵峥宇更亲近,也不会因为他们关系亲近就偏心赵峥宇,从而罚他、甚至撵他下山。
丁六从没像现在这般感念顾砚的好过。
因着清扬真人在闭关,林真真闲来无事做的那些点心,确实大多都被赵峥宇吃了。他原本是来找丁六替林真真出气,没曾想丁六伶牙俐齿,竟反怪他们害得师父没有灵米吃,顿时忍不住有些心虚。
他无父无母,唯独师父一个长辈。
若此时传了出去,他跟林真真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当即便梗着脖颈,冲着丁六大言不惭、口气相当狂的嚷道,“你休要胡言乱语,谁说师父没有灵食吃,我今儿就进落日山猎杀妖兽!”
小苍山后就是落日山脉,里头密林丛生、灵气浓郁,滋养了不知道多少的灵植和妖兽!他自小也是听着大师兄给他讲落日山脉里的情况长大的,对落日山脉并不陌生,也知晓顾砚刚炼气就敢往落日山脉去采灵植。
后来更是隔三差五进去猎杀妖兽,采药。
既然顾砚炼气就能去,他如今已经筑基,自然也能去得!
他就不信了。
守着落日山脉这座宝山,还能饿着不成?!
丁六哑然,若落日山脉当真那么好去,他们至于守着宝山在小苍山种田做饭?!
他是怕赵峥宇出事的。
闻言赶紧劝道,“落日山脉里妖兽凶猛,极其危险……”
赵峥宇三十筑基,平时夸赞恭维的人不少。
自小经历过的最大挫折就是天寒地冻、雪落纷纷时被顾砚揪出被窝练剑,难免也有些傲气。闻言面露不屑的看着丁六,“胆小鬼!缩手缩脚的,活该你一辈子做使役!我跟你可不是同一种人。”
丁六也生了些怒气,冷笑道,“那感情好,赵师兄去落日山脉猎了妖兽、采了灵植,换了灵石来后,别忘了给我们这些使役结了去年的薪酬。”
赵峥宇踌躇满志,并未将四百八灵石放在眼里,满口答应。
林真真还要劝,“二师兄……”
赵峥宇笑着安慰他,“放心吧,我很快会带着灵植和妖兽回来的!”
当天下午,赵峥宇就只身进了落日山。
丁六深知落日山脉中的危机四伏,怕他出事牵连到自己,趁晚间送饭时,隔着禁闭的木门将此事跟顾砚说了。
当时顾砚正在采摘玲珑红豆。
他仍穿着那件银白绣雪景的法衣,斑斑红梅映染在雪色中,与身边娇俏可爱的玲珑红豆交相辉映,美得如同副缓慢展开的精美画卷。
“是吗?”听完丁六的诉说,他抬手将红豆摘下,仔细放进准备好的白玉盒封存,语气里是说不出的漫不经心,“他想去就去吧,此事我不会管,你若实在是不放心,就去找师父拿主意吧。”
合上装满红豆的白玉盒,顾砚垂眉陷入沉思。
他是真的疑惑。
他怎么把赵峥宇教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