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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只要不去阻止「松本清张」创作的权利,乱步用他的头脑把世界搅得一团乱也无所谓。

就这一点而言,对于乱步来说其实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他根本不是会体谅别人的家伙。

再然后……好像就没别的了。

这样对比的话,天礼不明白贝尔摩德为什么会发出那么严重的警告。

「虽然可以理解组织担心我被平和的生活软化。」「可说到底,我根本没有遇到所谓的朋友吧。」

「不如说,“朋友”的界定方式到底是什么?」

在许多并非重点雕琢友谊的文学作品中,朋友的描写都非常自然,根本不用去费功夫去思索构成那段友谊的起源,只是一个眼神,或者一次勾肩搭背,甚至连这些都可以省略。

时间是最好的桥梁,将完全不相干的人放在一起,然后在后文写「他们成了友人」,不会有任何人提出质疑。

他从来没有详细写过人和人是怎样成为朋友的,这类关系成为了写作的工具,而不是内容。

这样可不行啊……明明是自己不理解,有十分值得推敲的东西。

于是,天礼非常缜密地开始排查起和自己熟悉的人,满打满算也只能数出两个:降谷零、诸伏景光,这还是非常勉强才能数出来的两个。

他们和乱步一样了解我的本质吗?

——答案是否定的。

我和他们有相似的看待世界的方式吗?

——答案是否定的。

那我们能算是朋友吗?

——应该不能算吧。

可天礼又想起了德谟克利特的那句话,很多显得像朋友的人其实不是朋友,而很多是朋友的倒并不显得像朋友。

对于「朋友」这一块……原来我还是完全陌生的啊。他不由得陷入沉思。

天礼还在琢磨着关于「朋友」的含义,路过操场前往宿舍的时候一下子被樱花树下的身影夺走了视线。

那两个人居然还在。

不过看起来这场斗殴已经濒临尾声,不管是谁都没有再挖坑埋人的力气了,此时只能像两只奄奄一息的小狗,瘫倒在地上再起不能。

早乙女天礼慢吞吞走过去,蹲下:“看来是没有分出胜负呢。”

斗殴不是闹着玩的,谁也没有留手,松田阵平侧过头吐出一口血沫,不服输说:“当然是我赢了。”

降谷零冷笑一声:“能不能用拳头说话,而不是你那个被水浸泡过的脑子。”

松田阵平:“我是在用嘴说话,白痴。”

降谷零:“白痴才说别人是白痴。”

两个人脱口而出的人同时可疑地沉默了。

“所以你们为什么打架。”天礼一手一颗头,把两个恨不得再来一场头槌比拼的人到回复,还看着两个人相继把自己搞得不省人事的早乙女天礼:“……”

要不还是算了吧,和这种笨蛋做朋友的话……感觉有点对不起乱步。

***

【恍惚间有人把我从枕头上拉了起来。

起初我以为是琴酒,但理智回笼后又瞬间想到,琴酒是不会用这样温和的手段喊我起床的。他只会拿手指扣住我的脸,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命令我的清醒。

「就差你了,天礼。」那个声音一直在喊我。

是谁呢?

我朦胧睁开眼,看到了被阳光洒满的面容。

「诸伏景光……啊。」我说。

他把制服递给我,站在床边耐心等着我收拾。另一个梦游般的人则坐在我的椅子上,紧闭双目,头一下一下向下坠,又在快要磕到桌面时反应迅速地坐直,然后重复着这样的流程。

诸伏景光笑着说,昨晚zero和阵平在玩大乱斗,比分到了98:99,谁也不想结束。

真是两个笨蛋。我打着哈欠说。

「那你呢天礼,你怎么看起来这么困?」

我无法回答。

宿舍外又钻进来三个人,有的精神有的困倦,他们靠在我房间的各个角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直到我准备好一切,打算出门,他们才十分自然地各说各话,像被无形的绳索所牵连住一样推搡离开了房间。

一整天的课程我已经记不太清了,总归是那些早就学过的东西。但我记得那条阳光下的绳索,绳索的一段远至天际,谁也找不到是谁将这些人捆束在了一起。

而我只需要低头就能看见,绳索分出的六条岔道,其中五端连着他们,一端连着我。

他们喜欢站在太阳下,于是我也只能被拉着一起走。

我无力拒绝,尽管被捆绑的感觉令人窒息。

可太阳洒下来很暖。

————《灰色阴影》其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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