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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把酒话桑麻49

陈烈酒带着钱一抵达京城, 就去牙行找人看了房子。

京城不愧是缙朝的首都,那琼楼玉宇、飞檐画角的阁楼看得陈烈酒目不暇接。

先前他去苏州府时,苏州府的画阁朱楼也很别具一格, 可那重楼飞阁间总是隐藏着一些红粉青楼,脂粉气息太浓, 总让他不喜欢。

来到这泱泱大风、蔚然大观的京城,走到这八街九陌,填街塞巷, 唐哉皇哉的宅院街道上,陈烈酒感觉对味了。

这才是他家小相公应来该待的地方。

不论是文人墨客繁多的苏州府还是宁静安谧的杏花村,许怀谦待在那里都有一股格格不入的味道。

只有京城这种繁荣富强民安物阜的地方才适合他,好似他生来就该属于这种地方一样。

陈烈酒也不太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他找到适合他家小相公待的地方了, 心里特别开心。

唯一不开心的就是,宅子太贵了。

至少他给他家小相公看中的几处宅子都很贵。

他身上揣着八千两银票, 普通的地方他压根就没考虑, 挑得都是那种占地面积宽广,雕梁画栋的深宅大院,本以为怎么着都够了。

结果一问价格, 起步都要上万两。

陈烈酒:“……”这住的是金子吗?

买不起好宅子的陈烈酒最后没得办法只得把目光放在次一点的宅院上,可这些宅院又太普通了, 而且周围住的人也太鱼龙混杂了,不适合他家小相公。

不像他先前看的那些宅院,周围住的都是些钟鼎之家,壁垒深严, 无论他家小相公以后当不当官, 住在这样的地方, 也有利于他的身心。

奈何他没钱,买不起地段好又漂亮的宅子。

一连在京城里待了半月,京城里大大小小的牙行几乎都晓得他了。

知道有个特立独行的哥儿手头紧凑,又非要买地段好的宅院,那手上有房源的房牙们就给陈烈酒介绍了一些年久失修的宅院。

这类宅院地段倒也不差,就是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比如风水不好,住进去的官宦人家或者富裕人家,总是会莫名其妙的会被罢官贬谪或者倾家荡产之类的搁置了,无人购置。

陈烈酒也不是傻子,他在京城是没有人脉,可他好歹也是昌南商会的会长,昌南虽然贫瘠偏远,但也不是没有在京城里做生意的。

他朝京里的商会成员一打听就知道,他们给他推荐的都是些什么类型的宅子。

起初他也没把太把这些房子看在眼里,抱着就是看看过过眼瘾的心态在看,可是后来他看到一处被大火烧过的宅子,有点心动了。

这宅子虽然被烧过,可主题结构都还在,可能搁置了很多年,里面曾经被烧过的花花草草又重新长了出来,其中还有一颗大树,能看出被一些烧过的痕迹,可这么多年过去,它非但没死,还郁郁葱葱地活着,甚至都快把身上被烧过的痕迹给修复了,瞧着就很有生机。

像他养小的小相公,枯木逢春,春风吹又生,好兆头!

而且它也真的很便宜!

三千两!

这比他预估的价格要低得多多了。

陈烈酒打听了一下,这宅子也不是什么凶宅或者烧死了人的宅子,就是刚开国那会儿,不少南方的豪族迁都京城,不习惯北方的冷,冬日里烧炭烧多了,就把宅子给烧没了。

当时用得起炭的都是宅子里主人家,主人家都被救了出来,可面对被烧的房子还是觉得晦气,最后大手一挥又改了住处,这处宅院就被这么给搁置了下来。

这么多年过去,宅子里的好多东西都荒废了,要重新修缮也是一个大工程,重要的是,这宅子位置也算不得太好,周边居住的都是一些低阶官位人家,修好了,也卖不上什么价,就一直保持原样留到了现在。

“买!”打听过没有问题后,陈烈酒毫不犹豫地就把房子给买了下来,修葺贵没关系,他是买来自己住的,又不是买来卖的,自己兴修还能按照他家小相公喜欢的风格来规整,再好不过了。

买了房子,陈烈酒就马不停蹄地召集人马开始修建房子了。

这个时候,他昌南商会会长的作用显现出来了,这要搁别人家,光是找人都焦头烂额了更别说其他的了,可陈烈酒直接在商会里说一声,自然就会有懂这行的人商会成员来帮他。

轻轻松松的就把木材、石料、人手这些给召集齐了,没两天宅子就敲敲打打地在翻修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

在他的砸钱下,宅子是一天比一天好看了,钱包却一天比一天瘪。

没办法,他这宅子实在是太烂了,除了还保存完好的石头之类的,其他的一捏就碎,实在没办法用了。

他的三千两就相当于买了个地皮,其他的什么都要重新建筑。

就算再小心谨慎,他也被当冤大头给小坑了一笔。

怕在他家小相公进京前完不了工,实在没钱了的陈烈酒不得不想办法去挣快钱。

他唯一能想到的挣快钱的法子就是去卖仿银炭的烧制法。

许怀谦说过,银霜炭的烧制法与他们仿银炭的烧制法一模一样,不同的是选材不一样。

银霜炭选用的都是上好的香木,而他们的仿银炭就只是山上的硬木而已。

随着永安陈氏仿银炭在京城大火后,陈烈酒发现京城其他煤炭铺子里也出现了别家的仿银炭。

价格与他家的仿银炭的价格大差不差,且人家先有银霜炭的名气在前,又不需要京城的人亲自到永安府去买,大大地方便了京都人士。

论人力物力财力,永安陈氏都不可能比得过这些大家族,陈烈酒相信,过不了几年他们陈氏宗族的仿银炭就会被别人给比下去。

与其坐以待毙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崛起,不如主动出击地把方法分享出来,有钱大家一块赚?

而且卖这个烧制法,他也能快速地回笼一笔资金,比他大街小巷地跑着挣钱快多了。

陈烈酒想干就去干。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他们昌南商会的商会成员们。

先前在昌南的时候,这些成员就暗戳戳地询问过他,要不要在永安府以外的其他地方开设几个分窑?

虽说陈烈酒把昌南到杏花村的路给修了,昌南其他州府的人想把木材卖到杏花村去也方便,可是再方便也没有在本地有个分窑方便不是。

且,就杏花村那一处炭窑,也供应不了多少地方,多一个炭窑,多供应些地方,也能多一份收入不是。

当时他们没有明确问,陈烈酒也没有明确给出回复,现在陈烈酒找到商会成员,仅仅只是向他们问了一句:“会里有没有人想要买仿银炭的烧制法?”

整个昌南的商会成员都颤栗了!

他们为什么会同意陈烈酒一个哥儿当昌南商会的会长?不仅仅是他大手笔地给昌南修了一条路,还挺眼热他手中的仿银炭炭窑和这烧制法。

当然他们也清楚,人家肯定没有那么容易答应,但先给他一个会长做,把他哄开心了,以后他有这个想法的时候,还能不想到他们商会里的这些人吗?

瞅瞅,这机会不就来了。

陈烈酒不仅仅要在昌南开设分窑,还要卖仿银炭的烧制法,不消几天的时间就在昌南商会传遍了,顿时各路人马都闻风而动了。

就连陈烈酒自己也没想到,他就卖个仿银炭烧制法,不仅出动了商会所有成员,就连昌南官衙都派了人与他交涉。

这法子不仅各路商人想要,官府也同样想要!

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

这柴就占了第一,可见它的重要性。

朝廷也不是没有烧炭法,而朝廷的烧炭法都是灰花炭的烧炭法,这样的炭的烧出来烟大呛人,很容易引起煤炭中毒,很不利于百姓的日常生活。

而陈烈酒手中的这个烧制法就再好不过了,实用还价廉,主要是它烟小,造成煤炭中毒的几率也大大降低。

先前陈烈酒不卖法子他们也不好明抢,现在他既然肯卖了,别人买的,他们官府为何买不得。

这下不得了。

昌南商会和昌南官员直接打了起来。

都在一个地方,官府要了,商会肯定就没钱挣了!

昌南商会大骂昌南官员:“不要脸!不要脸!与民争利!”

昌南官员何时受过商人的气,毫不客气地回击昌南商会:“唯利是图!唯利是图!这仿银炭只有掌握在我们官府手里,才能更好把仿银炭推广到百姓手中!”

反正两波人是你不让我,我也不让你,直接在京城的街道上当街打了一场。

然后就被金都御史给上奏到了朝堂上,正好,这两年昌南的官员在朝堂上出尽了风头,早就有御史看不惯了。

他们当街不顾形象打架的事,让御史抓住了把柄,在朝堂上当着皇帝的面大斥特斥:“身为朝廷官员,居然毫无形象地与商人扭打,有损威严!”

昌南的官员们刚被昌南的商会成员给气了一肚子气,又被御史们给这样骂了一通,同样不服气地找了一些御史在朝堂上给骂了回去:“我们身为地方官,为百姓谋福祉,别说是打架,就算是拼命都行,不像某些人就只会抓把柄,动嘴皮子!”

他们在朝堂上这么一吵。

工部、吏部、户部的眼睛都亮了!

先前吏部和户部合作要搞地方民生的时候,就遇到一个难题,道路不通!

工部倒是想修路,可户部拿不出钱,这路修不通,吏部也没有办法行动。

事情就陷入了僵局。

现在陈烈酒出售的这个仿银炭烧制法好啊!永安府能发展得这么好,就是因为他们仿银炭大卖,让百姓看到了希望,同意修路吗?

要是他们手里也有仿银炭的烧制法在手,地方官府烧炭卖炭自给自足,有了银钱,还怕这路修不起来吗?

而且这烧炭不像其他原材料难找。

他们缙朝,除了极个别的地方,其他地方最不缺的就是这树木了。

而且这炭窑多了,煤炭渣子也多了,工部想要的煤炭渣子路也能铺设起来了!

工部、吏部、户部都从中看到了各自部门的利益,重要的是还能还让他们互惠互利,于是三部的尚书,一起上书为昌南官员说话:“昌南官员此举大善!”

“若真是能从昌南商人手中争取到这仿银炭烧制法,那天下州府都可如永安府那般快速运转起来,且天下百姓也能早几年享受到仿银炭的益处!”

三部这一说话,上头的昌盛帝也颔首:“不错。”

缙朝才开国几十年,又被先帝兴文给搞废了,现在国家需要生机,这仿银炭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还能回填国家生机,掌控在官府手中再好不过。

皇帝和三部的人都这样说了,朝堂上也再无反对的声音。

就这样,原本等着商会成员来买仿银炭烧制法的陈烈酒不仅等到了昌南的官员,还等来了朝廷和他交涉的官员。

来的官员还不小,是户部的侍郎。

陈烈酒多聪明啊,他一听到户部也要买他的仿银炭,立马就改了口:“这法子既然朝廷想要那我就不卖了,我直接送予朝廷吧。”

户部侍郎听到还有不花钱的好事,连连称赞陈烈酒:“没想到夫郎还有此等深明大义之风仪!当为当世夫郎之楷模!”

说实话,一开始户部侍郎得知自己要与之交涉的是一位哥儿时,颇有些不屑。

一位哥儿而已,要不是他手上有仿银炭的烧制法,那用得着他一个三品官员与他交涉。

现在听陈烈酒居然不收户部的钱,那不屑地态度立马转了个弯,给哥儿说两句好话,能替户部省下一大笔钱财,那他的好话能堆几箩筐给他。

这位户部侍郎的态度,陈烈酒当然是看在眼里的,他也不在乎,世人对哥儿本就多有歧视,他这样是正常的,他要是不歧视才叫不正常。

可陈烈酒就喜欢别人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的样子。

听他说完夸奖自己的话,又笑了:“不过,我还有个要求,不跟你说,我要跟你们上司说。”

叫你歧视我,有功劳也不给你。

户部侍郎确实傻眼了,他要是不花分文把这个法子拿回去,上司和皇帝的嘉奖是跑不掉了。

但现在陈烈酒摆明了不跟他讲,他也没法子,只得悻悻而归,直接将此事上报给了皇帝。

反正陈烈酒只说了要跟他上司讲,又没说那位上司。

尚书是他上司,皇帝也是他上司,他倒要看看他一个哥儿面对皇帝能有多大的能耐。

皇帝也没想到,一介哥儿居然有胆子面圣,想也没想地开了口:“宣。”

于是,陈烈酒就这样以一个哥儿的身份进了宫,踏进了金銮殿,面见了皇帝。

比他家的小相公还快了一步。

是缙朝史上第一个踏进金銮殿的哥儿。

不过,令户部侍郎失望了,陈烈酒进宫面圣一点都不紧张,反而还挺兴奋啊,皇帝啊,他这辈子还没见过皇帝呢。

因此,他一走进满是文武百官的金銮殿首先就抬头看了眼皇帝,然后才不卑不亢的跪下去:“草民陈烈酒叩拜陛下。”

满朝文武和皇帝在看见一袭红衣的陈烈酒时都惊讶了,这个哥儿跟他们所见的哥儿完全不一样。

身上一点都没有身为哥儿的怯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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