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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谢知秋与萧寻初的婚期, 定在四月。

“萧寻初”这个身份中状元之后,说不定会被任命外派的官职,到时再要办就不容易了, 故而为了避免将来麻烦,这婚期来得分外迅速。

这日,谢小姐闺房之中。

为了不误吉时, 萧寻初清早就要被梳妆打扮。

他这双手素来灵巧,在临月山时, 便是米粒大小的复杂零件也能一厘不差地雕刻出来, 可是要说描眉敷粉这等施妆之活,他自小没有研究过,在山上连自己都是披头散发,却是半点不会了。

这半年来为了扮演好谢小姐,他多少跟知满学了一点,但要应付婚礼这等大场面, 俨然是不够用的。

万幸,谢小姐本人似亦不大精于此道,他这样半通不通也不打眼。

这种盛大时刻, 谢家人本来也没指望他。

这日, 是温解语亲自为“谢知秋”梳妆。

今日新娘装扮用的, 是萧家前几日就送来的“冠帔花粉”, 而谢家亦回以“公裳花幞头”,想必届时会穿在谢知秋本人身上。

母亲的手极为温柔,简直如温风拂过发间,显然是害怕弄疼女儿。

温解语起先还是笑的, 一边挽发, 一边说些百年好合之类的吉利话, 后来说着说着,眼眶便红起来,但她还逼着自己强颜欢笑,自行劝道:“真是的,大好的日子,怎么眼里还进沙子了?”

萧寻初如坐针毡。

他并非谢知秋本人,自不算温解语的“亲生女儿”,这数月来,为了避免谢知秋的父母起疑,也尽量少与他们接触。

幸亏谢知秋往日少言寡语,只要不说话不笑,大抵不会出错。饶是谢家父母偶尔都说过“女儿最近怎么好像有点不一样”之类的话,但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到常年待在闺中的女儿,毫无征兆就换了个人。

萧寻初对“嫁进萧府”,没有半点抵触,毕竟这对他来说,不是“出嫁”,而是终于要回家了。

只是,于谢家父母而言,在谢知秋的大喜之日,他们却要送养育十八年的大女儿离家。哪怕先前多般催促,等这一日终归来临,还是忍不住要伤心。

母亲温解语自不必说,就算是谢望麟老爷,表面上维持着一派喜气之态,可一个人进了书房,亦是伤感叹气。

萧寻初过往都是男子,只知成婚素来喜庆,从未想过女子出嫁离家,竟会是难过的事。

想想也是,他和谢知秋好歹认识,对今后大致有底,若真是盲婚哑嫁的深闺女子,小小十来岁的年纪,一夕之间就要离开从小生活到大的家,嫁与一个从不认识的男人为妻,难道不恐怖吗?

再看谢家父母伤忧之状,萧寻初面对这种场面,便手足无措,纵然想替谢知秋安慰她的母亲,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却说这时,温解语为“女儿”挽好长发、戴好发冠,望着镜中愣了愣。然后,她忽又低下/身来,握住萧寻初的手,问他:“秋儿,此番与萧家结亲,你当真没有任何不情愿?”

这个问题,自打正式定亲以来,温解语已经问过数次。

萧寻初一怔,回答:“没有,母亲放心。”

“当真没有?你莫要逞强。”

“真的没有。”

温解语端详着“女儿”的表情,仍是担忧。

说实话,尽管过去,她这个女儿就喜怒不形于色,令常人难以揣测她的心思,但最近半年来,“她”让人愈发觉得陌生了,即使是她这个母亲,亦有些不熟悉“她”的感觉。

但毕竟是女儿的终身大事,若不弄得明明白白,温解语着实难安。

她握紧“谢知秋”的手,不安道:“你本来就比旁人更不乐意成婚,以前又几乎与萧家没有来往……若是嫁给秦家,好歹秦皓是你自小相识,知根知底。可这个萧寻初……他虽自己说仰慕于你,可直接去请求圣上做媒,多少有点胁迫的意思,从头到尾都没有真问过你的意思。

“我怕你……实则心里不甘,但怕让我与你父亲为难,自己憋着不说。”

萧寻初听着这番话,心情未免复杂。

他试着安抚温解语道:“母亲不必担心,当初让‘萧寻初’和秦公子比较,是我怂恿父亲答应的。事到如今,我确实没有什么不乐意。”

听他这么说,温解语才稍稍踏实。

“那、那就好。”

温解语仍旧伤感。

她并未松开萧寻初的手,反而有些自嘲地道:“其实仔细想想,即便你不愿意,娘又能为你做什么呢?娘一介民女,总不能冒然去求圣上收回成命,也只能听你说说心里话罢了。”

不过,她听萧寻初反复说自己没有不愿意,再看“女儿”的表情,亦像轻松之貌,多少松了口气。

温解语仍握着萧寻初的手没松,轻拭眼角,道:“你觉得可以接受就好……其实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娘也觉得萧家还算不错。

“虽说你父亲私底下总说些瞧不起武将的话,但那萧将军实际上看起来倒不像目不识丁的粗鄙之徒,萧家夫人人也好相处……他们那边家风看起来倒比文人之家宽松不少,于新媳妇而言,或许不失为一桩好事。那萧公子口口声声说喜欢你,想来多少有几分真意,他还如此大张旗鼓来娶你,应当会对你好的。

“今后婆家不比在娘家,你凡事注意周全,实在不行,就多回娘家来。你是高嫁,爹娘未必能在萧家父母那里替你说多少话,但有谢家在,总不至于无依无靠。

“你父亲旁的没有,银钱还是不缺的,我们本来就只有你和满儿两个女儿,不可能短了你们两个。你若是手头紧了,就回家里来要,不要不好意思开口。

“只要自己不缺钱打点,就算与公婆夫君相处得不算好,怎么也不至于说得太差。”

温解语细细地叮咛了一堆,一会儿怕谢知秋缺这缺那,一会儿怕她有什么地方没经验会受委屈,说得事无巨细,这份母亲的留恋,将萧寻初都听得心里涩了起来。

他只得一一应道:“好。”

想了想,萧寻初又说:“反正萧家本来就在梁城,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就算谢……她远调,将来仍会回梁城的。”

温解语听着,勉强乐观几分,笑了笑,道:“也是。你是个聪明孩子,日后总会顺利的。”

*

吉时将至,街上一阵敲锣打鼓,是萧家的队伍来迎亲了。

送萧寻初去花轿时,谢家的伤感情绪达到顶峰,谢望麟与温解语不论,竟连知满都小嘴一撇,忽然拽住萧寻初的袖子,嚎啕大哭起来。

知满不能送到外面,因此拉萧寻初拉得特别用力,口中哽咽道:“姐姐……呜……姐姐……”

萧寻初无奈道:“你爹娘就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情况,还哭什么?”

“可、可是……以后就连姐姐的脸都不能天天瞧见了。”

知满一看萧寻初的脸,就止不住泪意,哭得小脸通红。

她说:“你回家以后,可一定要照看好我姐姐啊!别让姐姐露出破绽,还有,你要保护好她的身体,莫要让她哪里受伤了。若是你们换回来以后,姐姐瞧着没以前精神了,我拿你是问!”

萧寻初敷衍道:“好好好。”

他想了想,又对知满说:“等成婚以后,做许多事都容易了。日后我不但能隔三差五回门,还能让你姐姐陪着一起来,到时你就可以真的见到姐姐了。”

知满闻言,耳朵竖起来,哭得像兔子似的红眼睛也抬起来望他:“……当真?”

“当真。”

萧寻初颔首。

“倒是你,不要忘了完成我留给你的功课,等下回回来,我要检查的。”

“……噢。”

*

在喧天鼓乐声中,萧寻初头遮红盖头,被送出谢府。

萧家的迎亲队伍果然已经到来。

在吵闹的锣鼓声中,他看到自己面前出现一双脚。

由于被遮了脸,萧寻初看不到前面,只能凭借着低处那一点点的视野辨别情况。

在旁人看来,对面那人许是他原本的样貌,可是在萧寻初眼中,他看到的是一双女子的绣鞋,绣有金色的凤凰纹。

那女子没有出声,但周围起哄声渐大,唢呐吹得欢庆。

萧寻初坐进花轿后,他听到谢知秋在与她父亲对话——

谢老爷嗓音有些沙哑:“贤婿,我女儿,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

事到如今,谢老爷大抵有些庆幸,最初见面的时候,他没有冒然得罪“萧寻初”。

而在萧寻初和谢知秋本人看来,今日的婚事其实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只听谢知秋仍旧一本正经地回答:“伯父放心,于我而言,谢知秋就像是另外一个自己。在这世上,唯有自己不会背叛自己,所以,我必当护‘她’无恙。”

*

花轿走了起来。

“状元求,圣言赏,锣鼓红妆十里扬,原是谢家嫁女郎。”

“萧家子,多情郎,寒窗苦读锥刺股,竟为求娶美娇娘。”

“赠金锁,许白首,此生为卿绕指柔,情思绵绵胜天长。”

谢家女出嫁路上,鼓乐齐鸣,鞭炮贯耳,小孩童追着花轿唱新编的儿歌,大笑着索要花红利市。

这一日,只见梁城万人空巷,全城百姓都拥在街上,等着看将军之子迎娶新嫁娘,竟比状元御街当日还要热闹。

这谢小姐的婚事,可谓梁城数十年内都罕见的体面风光——

迎娶她的是一代名将萧斩石的次子“萧寻初”,此人不但家境显赫,还是今年传奇的状元郎。

那萧寻初在中状元当日,身穿朱公服,骑马来到谢府门前,向谢家求娶谢小姐。

二人的婚事由当今圣上亲自做媒,可谓天赐姻缘。

萧寻初求娶之时,还直言自己仰慕谢小姐多年,正因万分倾慕其才学风骨,才会改过自新、刻苦勤学。

二人的婚姻,如今在梁城百姓口中,已是珠联璧合、天造地设,纵是天男圣女神仙配,也比不上这二人金玉良缘。

此刻,谢家嫁女的队伍浩浩荡荡。

谢老爷家财万贯,又是长女出嫁,嫁妆自然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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