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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承认所爱

不,与其说适应,不如说只有他最先看出九方的心理疾病,他在试图“治疗”……

真是的!和那家伙的自来熟相比,他的“适应理论”就好像是逃避和放弃,输掉了一样啊!

说不定还浪费了虎杖的“治疗”效果,让进度倒退到更糟糕的地步!该死!虎杖那家伙如果知道,说不定到坟墓里也无法瞑目啊!

伏黑惠一边胡乱地想东想西,一边不紧不慢地往前走,每一步都发出清楚的脚步声,确保九方阵能够听到有人在靠近。

呼吸声都放柔了。

他轻缓地揽住少年,像是哄劝哭闹的孩童,冷峻的表情却拥有温柔的绿眼睛,因为不想让无良教师看笑话,他的声音很小,只有近在咫尺的九方阵能听到:“不要难过,振作精神,我们还要继续向前走的。”

穿着私服的少年没有抗拒,这是接受的信号吗?

伏黑惠忽视来自身后的灼热目光,牵住九方阵的手带他跨过门槛远离五条悟。

九方阵迷迷糊糊地跟在走了几步后,清醒过来甩开他的手。

那番安慰的话这才缓缓被大脑接收消化。

什么吗!以为他在为虎杖悠仁而痛苦吗?!

九方阵心里冷笑。

你这家伙,呵!完全误会了啊!

他不会再失控了!不如说,他现在情绪好得很!

——九方阵把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信息被隐藏,江玖对一些不重要的内幕一知半解,即使转换视角也没能让记忆被有效利用。导致他直到现在才意识到!

那个白色的审神者对他下属的付丧神如何执行任务真是半点也不了解啊!

历史!维护历史!

九方阵从刚刚巧合之下听到的对话中知道了:伏黑惠也记得,虎杖悠仁在最初是没有死的!

他第一次醒过来,虎杖悠仁还活着,还优哉游哉地给他带路。后来所有人都告诉他,虎杖悠仁在少年院就死了。在他反驳的时候,还用那种语气小心翼翼地劝说他。

“接受现实吧,别沉湎于过去了。实在难过,我的肚皮给你贴贴!”

“你个豆芽菜二号,说什么胡话呢?现在可没时间给你……”“明太子!”“喂!真希!别说了!”被其他人打压拉走。

哈!真是的!以为他伤心到疯癫了吗?

为什么他在痛晕过去第二天,顷刻之间一切都变了?

——因为来到这里的“外来者”、不属于这个时空的白栖川和刀剑付丧神穿越时空来“维护历史”了!

他之前没有在意,混混僵僵地接受了生活的变动,反正在这样糟糕的现实里,这毫无趣味的人生中,光是活下去已经拼尽全力了,如果思考太多,他早就没有走下去的勇气了。

但是他现在看到了改变的希望!

——因为白栖川!

白栖川很可能是杀死虎杖悠仁的帮凶,他现在能想到的唯一解释就是白栖川的付丧神回到“过去”,在过去的时间线杀死了虎杖。

但这不是重点!这一刻,虎杖悠仁已经不再重要!无论刚刚他来之前,陷入回忆时心情多么复杂,在灵魂战栗的此时此刻,虎杖悠仁的死亡再也无法带来任何触动!

——如果时间能被玩弄,如果掌控了回到过去的方法!

——他能拨动时间改变命运!他能让过去覆盖!这是神迹!

九方阵不奢求其他,不贪求更多,他只想让时间倒流回少年院之前,无论是白栖川也好,他的付丧神也好,拜托了!阻止那个一头脑热,随随便便放任自己沉沦于压力之中,莽撞地挑战不可战胜的诅咒之王的傻子!

管它有什么代价?管他虎杖悠仁是死是活?

他要逆转时空,改变历史,让老天把从他身上剥夺的视力还回来!

对了……

“喂,伏黑,给我狗。”

“啊?”

*

然而,脱离九方阵视角,站在白栖川的立场上,这种事情他无法轻易答应。

江玖主观上是想试一试的,九方阵确实有点惨,刚开局没多久就加上了【摄光延迟】的debuff。这个负面状态一时半会消除不掉,很有可能影响接下来的游戏进程。

视野里乌漆嘛黑一片,跟盲人也没什么区别了,很可怜。估计现在虎杖悠仁再凑近,九方阵也无法看清了。

但是一用白栖川的脑子思考,又觉得这太冒险了!白栖川做过最冒险的事就是来到现世,而这种违法乱纪的私人行动他必须瞒着时之政府进行,改变历史后,现有的这条时间线还会被废弃,一切因果又要重置,时空的复杂性至今没有定论。

缺乏这个胆量,他不敢冒这个险!

不过现在暂时还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无论要不要帮忙,白栖川都必须在当前的时间线将刀剑收集齐全,否则时间线重启,还不知道这些流落本丸外的刀会掉到哪里去,甚至连存在性都无法保证!

想通这一点,江玖还是决定将重心放在白栖川身上。

当然,他不会承认,最近他有点沉迷这个角色。

比如……

“主公你醒啦!”

鹤丸国永穿着本丸那套内番服,像小动物一样蹲在床边,眼睛皮卡皮卡地闪。白栖川竟觉得他有点可爱。

“当当当!看这是什么!”鹤丸邀功一样闪到一边,露出藏在身后的刀剑。

白栖川迷茫的眼睛努力眨了眨,聚焦后十分惊喜:“乱!还有鸣狐!”

两振好久不见的刀与鹤丸国永的本体和谐地摆放在一起,干净而有光泽,能看出这段时间被照顾地很好。

——是和长谷部截然不同的好。

白栖川既欣慰又难过。

见审神者又低落下去,看不惯他这副表情的鹤丸国永快速转移话题。

等白栖川安稳坐在餐桌上吃鹤丸瞎捣鼓出来“营养餐”:尖椒厚蛋烧,配酸奶味增汤时,该来的躲不掉,他遭到了付丧神的强烈控诉。

“主公你这次真是太任性了!透支太多灵力,睡了整整两天!”

活泼的付丧神言之凿凿地控诉:“你抛下我一个人忙东忙西,自己舒舒服服地睡大觉,就没有什么补偿吗!?”

白栖川艰难咽下烧嘴的厚蛋烧,觉得自己口腔感应能力好像要失灵了。

但他确实做得不对,鹤丸的指控没问题。

当时心情很复杂,逃避的想法占了上风,长谷部的不幸给他打击很大,他很怕其他刀回到手上时也状态不妙……

这种可能性,即使是想象一下,也会有种“不配为审神者”,自责得想要冲动卸任的欲望。

混乱中,他下意识想抛开乱七八糟的事……

说到底,“耗空灵力把鹤丸唤醒”,这种事也只是自我感动吧?把自己折腾到晕过去,就可以推卸责任地说“自己尽力了”。

这样的伪君子行径,他居然在潜意识里从来没觉得不对!

直到鹤丸点醒,他才意识到,抛下鹤丸独自面对陌生的世界,独木难支,最亲近的人昏睡不醒,不得不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他的确很过分!

看着鹤丸故作愤怒实则眼含笑意的表情,白栖川没有顺着他的隐含意思反驳,而是承认下来:“抱歉,是我太自私了,擅自改变计划,用‘昏睡’来逃避责任,确实十分卑劣……”

鹤丸快速上前,夹起一块尖椒塞进审神者嘴里:“呃主公你还是快别说了!”

“咳咳——”白栖川回头背对鹤丸,捂住嘴,将被辣到失去体面的表情盖住,嗓音沙哑,却坚强地说:“那你想要什么补偿?”

白发付丧神立马坐直身体,丝毫没有害羞地大声说:“我想要帮您补充灵力!”

白栖川惊愕地站起身,椅子被他的动作拖出长长的嘶声。

乱和鸣狐都在场!这家伙在说什么啊!

他掩耳盗铃地回头看了一眼,刀架上的两振刀没有抗议地振动,说到底,他们也没法像人形一样提出意见。

偏偏鹤丸国永还无辜地偏头:“主公,怎么了?被辣到了吗?喝点我自制的酸奶味增汤,超解辣的哦!”

白栖川没有理会他的恶趣味,反而认真地观察对方的表情,企图看出些什么。

他当然什么也看不出。

鹤丸的表情无懈可击,完全是恶作剧兴起时的快乐样子,仿佛刚刚没有说什么隐晦的、让人难为情的话,胡思乱想的人只有他一个罢了!

白栖川再次从全心全意顺从他的臣属身上感到了危险——身体、灵魂,被觊觎的危险。

这让他意识到,这是一个男人,一个拥有轻而易举制服他的武力,却克制到如触蝶翼的力度的男人。

只是危险的预感转瞬即逝,他再次被自己说服:武力高强却不以武犯禁,刀剑锋利却不染霜雪。心笼能关住欲望的老虎,鹤丸对他来说,从来不危险……

更何况,他也似乎在本丸那日复一日的温水中软化,回忆相交相识的过程,心灵都会肿胀起来……

那道坎对他们来说真的是坎吗?

世俗看法,人心难测……

他们一个是审神者,一个是付丧神,世外之地世外之人,与常世相交只此旦夕,他人看法无足轻重。唯一难以跨越的,不过是他自己的君子之道罢了。

儒法,家规……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他向往大德大善,竭力效仿先贤,如今不伦不类,将“小人行径”习以为常,更别提诚于己、诚于心。

用道德和大道理麻痹自己,假借君子之名,用飘浮虚幻的推诿敷衍过去,忽略自己的心,也轻视对方的情。

这样的他,何能得此爱重?

既得之,岂能轻率辜负?

白栖川重新坐到椅子上,目光镇定,直视鹤丸:“这就是你想要的补偿吗?”

鹤丸国永装傻:“你是指‘喝酸奶味增汤’吗?”他还表情失落地说:“从刚刚起你就连一口都没尝过,难道喝我的‘鹤丸特制饮品’是什么惩罚吗?唉!实在勉强的话就算了!”

这话假得可以,付丧神恨不得用咏叹调的语气说出来,任谁都能看出他在认真地耍宝。

“不是,”人类公子难得勇敢,却被玩笑打断气势,再想衔接上感觉,就有点艰难了。所以明明是很正常的话,被他磕磕绊绊地说出口,变成仿佛是难以启齿的私密之事:“是、是,你刚才说的那个,灵力……”

“……”付丧神张口,却一时失语。

鹤丸似乎意识到什么,惊喜和不可置信在他眼中浮现。他的筷子没能握住,咣当一声摔进盘子里,两人却无暇他顾。

狠狠地喘上几口气,鹤丸竭力稳住呼吸,笑意凛然、喜形于色。

“如果这不是审神者专门为我带来的惊吓的话,”他难得怯生生地靠近,靠近被放任了。所以他大胆地抱起长发人类,手掌虚握在对方腰间,留出足够挣扎的余地,却没有遇到反抗,于是他抱着从此于他而言意义不同了的审神者向卧室走去。

当然,不忘把刀架推到门外。

啪的一声,门被关上。只觉得鹤丸国永笑得莫名其妙的乱藤四郎,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主公,主,我的主啊,无论是灵力还是别的什么,我都愿意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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