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 我...”蝙蝠侠张了张嘴，脖子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想要说出口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他可以对杰森说‘对不起’‘说很在乎他’。

这些话, 蝙蝠侠在心中分明已经演练了数千次，这重逢的画面，他也在心中演练了千百次, 却在杰森真正的站在自己面前时迟疑了。

耳麦里是芭芭拉焦急的催促着说‘神秘人快溜走了。’

蝙蝠侠却像是完全没有听见那声音一般，他只是固执的盯着杰森, 深怕他一眨眼，一切又是一场错觉。

他的儿子并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一切都是幻觉, 是给予蝙蝠侠的惩戒, 惩戒他过去与杰森毫无意义的冷战葬送了杰森的生命。

蝙蝠侠仔细的打量着杰森，似乎要把杰森身上的每一个特征记录下来。

杰森长高了、五官更加立体了，他已经脱离了当初青涩少年的状态、成为了一位青年或是成年人。

杰森的时间依然随着年月在增长。

蝙蝠侠努力的控制着自己不去思考杰森是什么时候复活的或者一系列阴谋论, 只是关注着杰森。

四只企鹅也终于找到空档逃了出去，它们利用钩抓枪嗖的一下从蝙蝠侠背后逃离。

芭芭拉利用无人机记录着‘神秘人’逃离的方向，她眯了眯眼，踏上围墙, 准备从外阻截它们。

在旁边用纸巾擦拭脖子上残留血迹的提姆忍不住在心中抱怨，杰森·陶德这一拳劲儿还真不小, 要不是提姆顺着拳头的力道侧了一下，他的鼻子恐怕会被打歪。

提姆用余光瞥到了芭芭拉的动作，他连忙拦下芭芭拉。

提姆：“小芭, 停下。”

芭芭拉维持着一只腿落在围墙上, 身体前倾准备翻越的动作。“提？你们要追查的神秘人要跑了哦。”

一想到此, 芭芭拉还有些恼怒。

虽然她知道蝙蝠侠的男人一向理性, 这真的算理性吗？还是说单纯的隐瞒。

蝙蝠侠和罗宾同时追查一个名为‘神秘人’的目标，而芭芭拉这几日出行于蝙蝠洞内对此毫不知情。

很显然，这大小蝙蝠向芭芭拉隐瞒了这件事儿，甚至连蝙蝠电脑的使用查询记录都删除了。

芭芭拉有些想笑，气的。

他们是一个团队、是一个家庭，却总是瞒着家人和同伴，悄悄进行自己的任务。

难怪斯蒂芬妮在离开哥谭前往星城之前，曾来寻找芭芭拉，询问她是否需要借用斯蒂芬妮留在各个地方的监控和窃听设备。

当时的芭芭拉还感觉奇怪——原谅她吧，她在轮椅上坐了太久了，自称为‘神谕’的那段时间里，芭芭拉整日待在蝙蝠洞里。

蝙蝠家没有什么事儿能瞒得过她。

所以她也就下意识的遗忘了，蝙蝠家男子的传统艺能，只要事情不败露，绝对不主动说。

如果时间能回到斯蒂芬妮离开的那天，芭芭拉会对斯蒂芬妮说‘是的，我需要’。

芭芭拉知道提姆为什么会拦住她，她只是很生气，对于大小蝙蝠的隐瞒，所以故意的。

提姆还能不了解芭芭拉在想什么吗？

提姆叹了口气道：“好吧，关于我隐瞒了‘神秘人’的事儿我很抱歉，小芭。是蝙蝠侠先隐瞒的。”

蝙蝠侠是他们当中第一个遇见神秘人的，在酒店的那晚。

但蝙蝠侠同样选择了隐瞒真相，可提姆是谁？

提姆是个小控制狂，他用了点小手段得到了蝙蝠侠那晚的事儿和蝙蝠侠调查的事儿——这和他偷偷监控蝙蝠侠没有任何关系哦。

就算蝙蝠侠知道了提姆偷偷监视着他，蝙蝠侠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因为蝙蝠侠也同样干着和提姆相同的事儿。

监视着提姆、芭芭拉，甚至远在星城的斯蒂芬妮和香港的卡珊德拉，哦，以及那自以为自己逃脱了蝙蝠侠监视的蠢货大蓝鸟。

如果蝙蝠侠打算因为这个对提姆大发脾气，提姆完全可以用蝙蝠侠做的事儿来回怼蝙蝠侠，提姆的脾气温和，但不意味着他没有脾气。

得到了提姆的道歉，芭芭拉轻哼一声，算是认同了提姆的道歉。

“蝙蝠侠放走神秘人只是为了卖杰森一个面子，他不想在杰森面前表现的太无情。”提姆慢慢地说。

紧接着，提姆的口气变得有几分怜悯起来。“现在的杰森·陶德在乎‘神秘人’的程度远高于蝙蝠侠。”

芭芭拉收回那只攀上围墙的脚，她也露出一个怜悯的表情道：“接下来就是蝙蝠侠求杰森原谅的父子火葬场了，我们不要被牵连进去的才好。”

见芭芭拉如此干脆的收回了脚，提姆眸子闪了闪，心下了然，他道：“所以你本来就没打算进去阻截神秘人？”

芭芭拉笑眯眯的换了个姿势靠在摩托车上。“只是想听你道歉罢了。”

提姆无奈的耸耸肩，这时闪烁着警灯的警车也终于赶到，蝙蝠女孩和罗宾立刻收敛了刚才轻松随意的模样。

....

....

见蝙蝠侠半天说不出个什么，说不失望，那是假的。

杰森在心中叹了口气，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他还在指望什么呢？

他甚至都没有以往的记忆，却对蝙蝠侠和罗宾记忆深刻，深刻到当蝙蝠侠对他无话可说时，他心里感到一阵浓烈的失望。

即使失去了记忆，他依然在渴望着蝙蝠侠能对他说些什么。

什么都好。

哪怕是质问他为什么会复活都好。

而不是现在这样的相顾无言。

见四只企鹅已经不见了踪影，杰森定了定心神。

他要离开这里去和企鹅汇合，它们是自己的新同伴，蝙蝠侠，啊哈，自己根本没有和蝙蝠侠相处的记忆，蝙蝠侠已经是过去式了。

杰森刚走一步。

蝙蝠侠猛地回过神来，他用属于蝙蝠侠一贯严肃、不容置疑的口气说：“杰森，你得跟我回去。”

蝙蝠侠不知道杰森是怎样的状况，但必须回去用仪器检查杰森的身体，确认他的死而复生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影响和负担。

蝙蝠侠不想看到杰森在死去一次后，又让蝙蝠侠眼睁睁的看见杰森再次死去。

——至于死而复生的原因，蝙蝠侠已经不想在关注这些了，哪怕是有心人的阴谋，蝙蝠侠也只是想和失而复得的儿子好好相处。

杰森冷嗤一声。“离我远点蝙蝠侠，看在你是城市英雄的份上，我不想和你动手。”

但蝙蝠侠再这样纠缠下去，就不一样了，杰森才管不了这么多。

好在企鹅们并没有抛下杰森独自离开的想法，一阵汽车发动机嗡鸣的声音由远到近，一辆越野车停在了后方离杰森不过十步的位置。

毫无疑问，这是企鹅们开来的车。

随即是一枚烟雾弹，又是烟雾弹，今天烟雾弹出场的概率是不是太高了？

没办法，用烟雾弹来对付蝙蝠侠这招真的很管用。

烟雾砰的一下升起，笼罩了蝙蝠侠和杰森两人，蝙蝠侠眼疾手快的想去抓杰森。

然而他没能碰到杰森，反倒是被另一个东西迅速拍落，力气很大，蝙蝠侠根本没法迎着这股力气向上抓住杰森。

蝙蝠侠很难形容刚被拍落了手之后的感受，隔着厚手套，蝙蝠侠也没法感觉到那物体的温度。

形状感觉起来像是一个长条形，有点像带翅膀的动物煽动翅膀打在身上的感觉。

但这翅膀的力气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蝙蝠侠被拍落的手腕一阵阵疼痛，也得亏蝙蝠战衣的防御力极佳，否则被这么一拍，他的手腕或许会骨折。

臂力接近两吨的斯基伯对此毫不知情，他站在杰森的肩膀上引导着杰森往车里走。

蝙蝠侠的反应速度极快，即使没办法透过烟雾看到杰森，他也可以利用听觉和嗅觉，听觉恐怕用不上，杰森的脚步压得很低，神秘人更是完全没有脚步。

蝙蝠侠他能闻到鱼腥味，他确信在烟雾升起前，还没有这股味道，是神秘人身上的味道。

他能寻着味道在烟雾中穿行，速度不弱于他能看见或者听见的时候。

而斯基伯早有准备，它从杰森身上跳下，它举起被普莱维特和科瓦斯基发射过来的机关枪瑞克。

“爆米花机关枪，发射。”斯基伯做出一个扣动扳机的姿势。

瑞克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预热声，随即张开嘴，无数爆米花如同机关枪一般发射出来。

这些爆米花砸在蝙蝠侠脸上，不算太疼，但实在是过于密集，蝙蝠侠下意识的举起手臂挡在脸上。

蝙蝠侠舔了舔唇角残留的爆米花，什么东西？甜的，带着点鱼腥味。

好像是爆米花。

蝙蝠侠一整个大震惊，爆米花？！

谁会把爆米花当作武器？！随即蝙蝠侠又想起在医院走廊里追逐神秘人时的画面，对方连香蕉皮和口香糖都能扔的出来，爆米花...好像也不是很意外。

但被爆米花一阻拦，蝙蝠侠便晚了一步。

成功阻拦蝙蝠侠靠近的斯基伯和瑞克迅速跳进越野车，有了人类杰森，就不需要企鹅们来开车了。

杰森一踩油门，越野车猛地窜出几十米远。

“蝙蝠侠，需要我们拦截他们吗？”罗宾在麦里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