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只是没人多问。
张咏扶着长凳颤颤巍巍爬起来:“我不知道……就是一团影子。”
“一团影子你怎么看出来它在对你笑的?”
张咏恍惚了一瞬……是啊,他怎么看出来的?
面对质疑,他不由开始自我怀疑。
凌晨他就听到了其他人都没听到的婴儿哭声,这次会不会也是幻觉?
尽管其他人对他的话不以为然,还是忍不住往闻酌背上瞄了几眼。
闻酌的肩形很完美,宽但薄,背上除了黑色衬衫下那随着双臂摆动时而收缩时而舒展的蝴蝶骨外并没有别的东西。
“你呢,有什么发现?”杜苓看向闻酌。
“没有。”无论是若有若无的隐秘呼吸还是虚无缥缈的笑声都只能证明李家村确实有鬼,却都没有指向性。
闻酌系好刚刚追鬼绷散的袖子,将黑色橡皮筋藏进布料下:“如果有鬼,可能是女鬼。”
“你听错了吧?我听到的笑声是男的。”鲁向南反驳。
“哦,那可能不止一个鬼。”闻酌淡道。
“……”
刚在背后说完坏话张咏心虚地不敢看闻酌,但又实在害怕突然回归的鲁向南,便觍着脸皮坐到到闻酌旁边唯一的空位上。
费允笙就坐在张咏右边,抬手就能拍到肩:“鬼或许有,但你也不要太敏感了,比如你看到的那个骷髅头其实是狗头,我和杜苓也看见了。”
“谁家墙上没事挂个狗骷髅头?”张咏不可置信地反问,不相信自己被只狗头吓成那样。
“挂个人脑袋就正常?” 睡了一觉的赵小薇精神恢复了很多,不再像昨晚那样萎靡不振,只是她好像不太喜欢张咏,比起厌恶鲁向南有过之而无不及。
闻酌没参与他们的争执。
到了白天他才看清楚这户人家,里面的家具虽然陈旧但都是实木,质量很好,脚下虽然不是地砖但铺过水泥,走起来很平整,似乎是新浇筑的。
因为鸡鸭都没养的缘故,院子里很空,说不清的违和。
门外又响起了拐杖的声音,众人神经一绷,就见村长老李又端进来两人份的早点,生硬地说:“吃完就走!”
费允笙刚想说什么,就听闻酌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谢谢。
等老头离开,张咏连忙问:“真走了我们晚上住哪?”
闻酌没有回答,因为大腿突然有点刺痛。
低头一看才发现这会儿坐着的长凳上有点木刺,透过薄薄的布料抵到了皮肤,而且他坐的这半边凳子颜色比张咏那一端浅很多。
轻轻一碾将其拔了下来,他垂眸把玩着木刺说:“现在请求留宿他大概率不会同意,白天我们出去找找线索,晚上再回来告诉他小红还没找到,请他多收留我们一晚。”
“也行……”
“你们呢。”闻酌问昨晚半夜突然不见的两人,“有什么收获?”
“我们昨晚是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以为能有线索就出去了,我们寻着声音找到一个棺材铺,感觉更像是猫叫,就那种猫发/春的凄厉叫声。”
张咏一怔,有点不相信自己把猫叫声当成了婴儿哭声,又不由松了口气,不是出幻觉了就好。
“棺材铺?”赵小薇疑惑道,“一个村子开棺材铺靠什么赚钱?要平均好几年才能死一次人吧。”
“我和杜苓也这么想,棺材铺绝对有问题,但晚上进去实在有点渗人,就在附近转了转,这个村子的井特别多。”
“我也看见了很多井。”鲁向南冷不丁地插嘴。
“棺材铺要去看看。”闻酌不动声色地说,“里面或许有重要线索。”
鲁向南盯了他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愠怒。
赵小薇突然道:“副本介绍里说的失踪的小红是真来过这个村子吗?还是压根不存在这个人,只是单纯为了引出故事?”
这个角度众人倒是没想过。
小红小明这种名字太大众了,以至于根本不像真有这两个人,更像游戏编出来随口敷衍乘客的。
“昨晚闻酌跟村长提过失踪的小红,老头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反应。”
“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弄清楚李家村到底发生过什么。”费允笙本觉得七天的游戏时间很充足,现在看来倒是十分紧张,“我没经历过灵异副本,但按照鬼片套路,正常鬼都事出有因,要么这里发生过惨绝人寰的命案,要么有过大灾。”
闻酌随意地点点头:“有三件事要做。一波人去跟村民打听一下往事并进棺材铺逛逛,一波人去附近山林转转,一波人去跟村民打听第七位乘客席问归。”
“这么一个封闭的村庄突然到了一个外乡人,他们不至于一点察觉都没有。”
众人默认了他的安排,刚好他们有六个人,可以两两组队。
闻酌主动选择了最未知的森林:“我去山上转转,谁跟我一起?”
张咏必然不愿意,刚说完人家坏话,作为法医的闻酌要想弄死他再简单不过。
鲁向南还在吃,估计也不想再回一趟充满不好回忆的树林。
费允笙有些犹豫,他更想去棺材铺,但如果没人愿意跟闻酌一起,他也不是不行。
还没来得及应下,就听到一旁的赵小薇说:“我和你一起。”
鲁向南嘴塞得那么满还能抽空讥讽闻酌:“有张好脸就是幸运,惹人喜欢,但也要小心招来不该有的喜欢。”
闻酌瞥了他一眼:“馍馍好吃吗?”
手下的馍馍邦硬,像风干了好多天的剩食,多使点力气估计都能把人砸晕。
“关你屁事。”鲁向南自顾自地大嚼大咽,除了他没人吃得下,张咏也只是意思意思吃了两口。
“我和你一组。”杜苓看向鲁向南。
“……随你。”
于是就这么分好了队伍,费允笙只能跟最后剩下的张咏一队。
他深吸一口气:“除了藏在我们当中的罪者,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个副本不简单,我们一定要配合着把李家村的故事与罪行理清。”
鲁向南还没吃饱,大家只能等他,毕竟一起来的自然要一起走,免得村长老李怀疑他们别有用心。
赵小薇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于罪者来说是不是还有另一个通关方法?”
闻酌垂眸,同样想到了:“杀掉自己以外的所有人,就没人能票决他了。”
“是只要剩下一个审判者,其他都死了,罪者就不会被票决。”费允笙说,“所以我们要小心点,尽量不要落单,如果那个席问归真的就是罪者,他很可能会逐个杀了我们。”
杜苓看了眼鲁向南,对方没什么反应。
她之所以要和鲁向南一队也是这个原因,鲁向南刻意隐藏自己是老玩家的事心里多少有鬼,不是罪者就是想坑骗新人。
让他跟新人单独出去太冒险,另一个人很可能有去无回。
虽然杜苓并不在乎其他人的生死,可死的人太多势必也会影响剩余的人通关。
“会收到车票的人都不是善茬,杀人对某些人来说可能是家常便饭。”她轻飘飘地提醒:“不要太相信任何一个看起来像好人的人。”
所有人都沉默了,周围几个人看起来都很正常,放到现实里就是再普通不过的角色,老师,法医,保安,卖猪肉的……
可此刻他们能同聚一堂,皆是因为心里藏着一个罪恶的秘密。
六人都还不清楚彼此是因为什么罪才收到车票的,也没有问,万一今后还有机会在同一站下车,彼此是否是罪者藏都藏不了。
再者即便问了,其他人也可以说谎,意义不大。
赵小薇轻吐一口气,又点了根烟:“是否会成为罪者跟罪恶值有关系吗?”
“没关系。”杜苓说得很公正,没有争对罪恶值异常的闻酌,“罪恶值再小都可能成为一个副本的罪者,广播通报所有人的罪恶值只是为了引起对立和警惕,以免其他乘客没死于游戏倒先死在了罪恶值高的乘客手上。”
张咏偷偷瞄了一眼闻酌。
凌晨那会儿还是被吓傻了,他怎么会蠢到跟一个罪恶值这么高的人出去?
“我吃饱了,走不走?”胖子站起身,胳膊上的绷带被血渗得暗红,他想挠后背奈何手短够不到。
闻酌注意到他的眼神,是那种因为痛苦而隐忍的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