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婷离开,宁衾走上台。
宁衾今天没穿干练的职业装,而是换了身连衣裙,显得格外平易近人。
宁衾伸手摸了摸话筒,低头吹了一下,确认声音没问题,才抬起头,环视所有选手:“今天大家都玩的开心吗?”
只有零星几个人说话:“开心!”
“太热了,但是挺好玩,吃的也好了。”
“就是戴着三角巾不方便运动,别的还挺开心的。”
“还不错。”
大部分人,还沉浸在崔婷那句话里,没走出来。
这是种很微妙的无法形容的情绪,当一件大家都想得到的东西,轻而易举地落在了别人手里,会羡慕,嫉妒,会自责,会情绪低落。
好在这样的情绪,绝大多数人都能消化。
宁衾低头一笑,将话筒往身前拉了拉:“我们这个节目尝试了很多创新的东西,开始之前,我们心里也很忐忑,担心不能被市场接受,幸好,第一期的反馈非常不错,收视率很高,给了我们项目组信心。当然,这成绩离不开大家的努力,只有大家齐心协力,才能保证节目热度居高不下,才会有越来越多的品牌方加入赞助,品牌方多了,你们的机会也就多了,请记住,不到最后决赛,大家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宁衾这句话给在场所有人注入了一针强心剂,方才消极的嫉妒的情绪消散了不少。
的确如此,宁可在爆红选秀里当炮灰,不能在糊逼选秀里争C。
节目火了,大家才能分到一杯羹,节目糊了,C位与淘汰没有任何区别。
宁衾顿了顿,眼睛一抬,顺手指向一位选手:“嘶,小肚子都吃出来了,你是真不挑啊,咱们厨师这水平都能给你吃胖了。”
被点到的选手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肚子,弓着身子不让镜头拍到。
其他选手歪头看去,哄堂大笑,气氛突然变得温馨且舒适。
宁衾就像唠家常一样,笑过之后,又把话题扯了回来,继续道:“我做了很多年节目了,也见过很多人,以我的工作经验,和这么多年的所见所闻,不说教导你们什么,只是以过来人的角度,告诉你们一些经验。”
“在这里起起伏伏是常事,有些人二十岁出名,有些人二十五岁,有些人三十岁,不一样的,谁也不知道最适合自己的际遇在什么时候出现。所以,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得意,看轻身边失意的人,以为对方绝对不会超过你。”
“同样,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板上钉钉的。你能拿到手的东西,仅仅是因为没人不计代价的夺走。很多艺人有了资源,会尽可能捂到官宣的那天,因为越是猖狂,越是自以为是,就越可能被人惦记,然后失去。”
“在这里,想要弯道超车,只需要一部爆剧,或是一档爆火综艺,谦卑,同时永不松懈,才能走的更长远。”
“当然,我也只是这么说说,至于能不能听进去,或者赞不赞同,还得看你们自己。”
宁衾一脸真诚地说完,台下掌声经久不衰,很多二十来岁的少年眼泪汪汪地看着她,仿佛找到了人生导师。
明照也真心实意地鼓了鼓掌。
宁衾下了台,将话筒交给高尔夫大哥《大爆》,牢记网址:m.1.,然后朝明照轻轻勾了勾手指,扭头走出了教室。
明照轻悄悄地跟了出去。
在走廊里,宁衾环抱双臂,望着明照,直入主题:“你的身份秦凌知道了,他很生气,很可能……不是很可能,是一定会对付你,千灯河岸行不行?能护住你吧?”
宁衾妆容精致,表情冷静,连有人捅刀这种事也能说得面无表情。
她希望明照能将全部精力放在比赛上,至于舆论,自然要公司给力,不然就是重蹈当年的覆辙,谁也救不了。
明照还未回答,教室门一开,谢沂走了出来。
谢沂鼻梁上挂着一副光感眼镜,在海岛的阳光下,眼镜就如墨镜一样,能消化紫外线,在室内,就像普通的平光镜。
戴上眼镜,谢沂显得斯文不少,倒真有运筹帷幄说一不二的CM集团继承人的风范。
谢沂慵懒一笑:“聊什么呢?”
明照看向谢沂,眨了眨眼,心道,问你呢,千灯河岸行不行?
谢沂也瞥了他一眼,但表情上,却装作格外陌生。
宁衾亲切笑笑:“谢总啊,怎么出来了?”
谢沂将手伸到颈后,捏了捏颈椎:“累了,出来抽根烟,不用管我,你们聊。”
说罢,他主动走到远一点的地方,伸手拉开窗户,一边吹着海风一边拨弄打火机。
宁衾当然不能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了,她看向明照,意有所指道:“好好想想,别不当回事,人不能在一个坑里摔倒两次。”
明照将目光从谢沂背影上收回来,但笑意还未来得及收敛,就这么突然看着宁衾:“宁总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宁衾手指一顿,片刻后,僵硬地揣进了兜里:“怎么不一样了?”
不得不承认,明照用这种眼神看过来,说这种话,她心里也难免微微悸动。
她这个年纪,这种经历,倒不至于对年轻艺人产生情愫,只是为美好的东西动情,是天性使然。
明照看起来执拗,个性太强,讲话不听,惹人生气,但不得不说,偏偏就是这种态度,反而很苏。
一个任人摆布的玩偶,为利益金钱折腰的软骨头,自然不会有吸引人的地方。
越是无法掌控,才越割舍不掉。
所以说,人都是贱的,听话的看不上,非得挑战那种不听话的。
明照回首望向教室,又扭回头来:“刚刚说的话,和当年不太一样。”
宁衾静默几秒,莞尔:“你知道什么叫人设吗?私下里未见的真,镜头前一定是假,我才没有变,少揣测我。”
“哦。”明照若有所思点点头,继而叹气,“刚刚,你怕他们因为崔总的青睐迁怒我,孤立我,才那么说的吧。宁总,我领情的。”
宁衾微怔,第一反应不是回应明照,而是紧张地看向谢沂。
这些话,要是让不远处的赞助商听到了,就太不合适了。
好在谢沂并未注意这边,海风很大,刮过窗棂,发出呜咽的嗡鸣,将其他声波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