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凌:“……”
秦凌:“呵呵,我会帮你们沟通一下的。”
贺尘烟赶紧撺掇其他选手鼓掌:“哇!谢谢秦凌老师!”
其他人后知后觉的抬起手,鼓掌感谢秦凌。
岛上潮湿确实是个不小的问题,换洗的衣服,好不容易晾干了,也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海腥味儿。
而且岛上的物资也不如想象中那么丰富,普通的小商店也有,但大型商超,购物广场则是想都别想,为了应急想买件贵点的内衣都得快递邮。
秦凌答应了,贺尘烟就再也没有耗时间的借口。
他悻悻地坐回座位,而等待多时的文汀才慌张上场。
节目录制了整整八个小时,到最后,不止选手,就连场下的观众都麻木了。
曲茗更是两次因腰疼叫来按摩师,吃药推拿,强撑着将节目录完。
时间紧任务重,周内录制,周末就要全网首播,中间还要留出宣发推广时间,剪出预告片,每次做这种大型节目,整个节目组就像打仗一样。
明照坐在台下,都忍不住两次睡了过去,模糊间,他感到脖颈被硌得酸痛,怎么扭头都不舒服,周遭又嘈杂的厉害,让人心神不宁。
他本能的嘟囔:“谢沂,别吵我。”
文汀一扭头,凑近一点:“什么?”
明照蹙眉,做了个混乱又沉溺的梦。
梦中,谢沂将他双手反剪压在沙发上,膝盖抵住他的腰,声音滚烫,贴着他耳边:“给哥哥看看解扣子唱歌的照片。”
明照整个人臊得升温,牙齿咬着布艺沙发,嘴唇被磨的通红,努力克制:“你是谁哥哥!”
文汀眨眨眼,推了明照一把:“你做梦了?”
明照猛地惊醒,怔忪片刻,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录制现场,而周围的选手都睡得东倒西歪。
他眼睛充血,看强光都有些酸痛,于是弓起身,低着头,用力吞咽口水。
幸亏戴着面具,不然让镜头拍到他梦谢沂的表情,他就没脸活了。
这才分开几天,他就梦到谢沂调戏他,还说那种极具暗示性的话,根本就是欲求不满的征兆。
明照心里一阵绝望。
此刻,场上仍有人在表演,只是表演的也是强撑一口气,下了台就直接瘫倒萎靡。
其实这样的录制模式,对排在后面的选手有些不公平,因为观众累的累困的困,根本记不清谁是谁。
就连评委也已经说不出什么条理清晰的点评了。
等后期剪辑,大概率还要评委补录配音。
幸好,与广大网络观众相比,现场观众的人数比例很小,对最终分组结果影响不大。
录制结束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像解脱了一样。
明照从座位上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肩膀,随着人群,默默向宿舍区走去。
选手离开后才会放观众离场,以防有些狗仔和站姐偷拍选手的脸,所以此刻,录制会场外很空旷,稀稀拉拉的全是下班的选手和后台工作人员。
还不等明照走到宿舍区范围,有个工作人员上来拉住了他的胳膊:“步履不停,你等等,林老师要见你。”
明照微怔。
工作人员将他带到宿舍区附近的篮球场。
这个篮球场很荒凉,白水泥地面布满了裂纹,裂纹里横七竖八的长满了杂草,草叶被海风一吹,扑簌簌作响。
两旁球网早已消失不见,剩余的单个球架也褪了漆,锈迹斑斑,一盏疲惫的路灯矗立在球架附近,橘色的光晕虚弱的向风中传递热度。
明照走到时,林鹿园双手插兜,头上戴了顶遮掩身份的鸭舌帽。
他低着头,焦躁的一圈圈在原地打转,遇到横生的杂草,也忍不住用鞋尖踢一下。
录制一结束他就甩开队友偷偷跑了出来。
他顾不了太多,他实在是太想见明照了。
两年过去了,他有很多话想说,很多情绪想倾诉,他甚至还想确定,明照是否依旧把他当成朋友,或是觉得他和秦凌在镜头前表演团魂是种背叛。
对明照,他很羞愧。
他确实不敢跟秦凌撕破脸,不敢反驳秦凌,不敢在秦凌面前替明照出头。
因为他背后有公司,有工作人员,有其他队友,有建立在团魂上的各种商务合作。
他的牵绊实在是太多了,他甚至无数次做梦,梦到自己成了位大人物,有资源,有财力,可以为明照洗清冤屈,保驾护航。
可一觉醒来,他又是那么渺小,无能为力。
明照默默站在距离林鹿园两米远的地方,在会场瞌睡的那一会儿很管用,此时海风一吹,他已经完全不困了。
林鹿园这两年成长了不少,婴儿肥褪去,棱角也变得锋利了,穿衣打扮没有了当年的邻家弟弟气息,而是更像一位只可远观的偶像明星。
工作人员:“林老师,步履不停来了。”
林鹿园呼吸都急促几分,他立刻上前两步,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明照。
但碍于工作人员在现场,他又不能表现的特别激动,林鹿园只能用力咽了咽口水,声音颤抖:“你……”
明照看了工作人员一眼,又面向林鹿园,轻声道:“林老师,找我有事吗?”
林鹿园表情顿时僵住,眼中光亮熄灭,委屈巴巴的像只被遗弃的小狗。
林鹿园实在是太不会隐藏情绪了,工作人员虽然签过保密协议,但谁也不能保证她不会向身边人透露。
明照只好转过头,冲工作人员说:“刚才录制,林老师对我的新歌很感兴趣,应该是想找我谈谈合作,您能回避一下吗?”
工作人员左右看看,连忙点头:“好的好的,那你们稍微快一点,宿舍区还要锁门。”
明星一时兴起,找有天赋的新人谈合作也不是罕见的事。
工作人员立刻跟他们拉开距离,小跑着往回走。
等确定距离足够安全,谈话不会被听到,明照才再次看向林鹿园。
只是他并没有把面具摘下来。
在这里,他是参赛选手,林鹿园是特邀嘉宾,他们之间不适合有其他联系。
其实他都不该来见林鹿园,这次见面一旦被其他选手发现,一定会有不好的联想和不必要的绯闻。
但他还是来了。
或许人生总是有太多本不该,却做了,然后,他才是他。
林鹿园被两句林老师打击的够呛,心碎了一地。
他觉得明照肯定怨他,恨他,埋怨他跟秦凌艹团魂。
林鹿园这下不敢对着明照倾诉想念了,他失落地攥着拳头,不安地揉搓着指纹,低头喃喃道:“听说岛上特别潮,衣服都不干,我带了好多衣服,都是新的,一会儿让人给你送去,你别自己洗衣服了,洗衣液伤手。”
“我看这儿也没什么购物广场,我还有不少酒店神器,你肯定用得着,你以前整理行李从来都不全的。”
“他们肯定让你们天天吃沙拉减肥,没有营养可不行,我知道个营养素食盒,好吃还不胖,吃三个月也不会腻,到时候给你邮来。”
“你刚刚唱的真好,比所有人都好,这节目会火的,否极泰来,你吃了最大的苦,以后全都是好事。”
“你能……别叫我林老师吗?”
说着说着,林鹿园眼睛红彤彤一片,又倔强地扭过脸,快速擦了下滚落的眼泪。
这个称呼太疏远太陌生了,他受不了。
他们不该变成这样的,命运不该这么折磨明照,也不该平白让他失去信赖的朋友。
凌晨涨潮,海浪汹涌澎湃地撞击堤坝,掀起一浪高过一浪的雨雾水珠,远处灯塔闪烁着红色灯光,将布满碎石和贝壳的海滩笼罩身下。
天地恒久,海面辽阔,两年时间不过短短一瞬,迅速到来不及磨平一块布满棱角的礁石。
过去的经历再痛苦不堪,也总还是留下了一些,真挚的,柔软的,值得的东西。
就是这些东西,让明照觉得,过往种种,不必后悔。
明照轻叹了一口气,缓缓抬起手,指腹捏住面具的下端,他手腕微微用力,一垂眸,将面具揭了下去。
海风吹起他额前鬓角的软发,露出干净的白皙的一张脸,橘色路灯落在他的发丝睫尖,如漂浮的光尘找到最合适的栖息地。
水汽阵阵而来,将他的皮肤打湿,沿着下巴,凝结成珠,掠过锁骨。
连体衣被风刮得紧紧贴在他身上,带走了来自室内的最后一丝温热。
他声音温和,没有半分埋怨:“小鹿,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