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什么都没做。”苏利摊开了双手。
那是一双看起来柔软的少年之手。
没有任何僵硬的手茧,也没有任何岁月在其上刻下的痕迹。
加布里埃尔大公的语气沉重不少。
他看着被艾格伯特踩住了脑袋的森文子爵,用力地敲了敲手里的手杖后说:“还不快给苏利大人道歉。”
苏利成功在这称呼之下顿住了。
而那个原本被艾格伯特踩在脚下的子爵,竟然在突兀地睁大了眼睛后说道:“他就是苏利大人?!”
“不然你以为什么样的人,才能指引世间?”加布里埃尔大公的语气莫名有些嘲讽,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蠢货。
事实上他也就是在看一个蠢货。
“您的意思是指,只有本身生活在地狱里的人,才会隔空遥望最有可能到来的天堂吗?”
“又或者说……”子爵说着说着咳嗽了一声,接着又是一大口血呕了出来,只是他那双眼睛里原本充斥着的怨恨,不仅彻底消失不见,眼睛也好似灯泡一样亮了起来。
“高德佛里师敬佩之人,也只有可能是这个样子了。”
“而且只有苏利大人这样的人,才能让犹如野狗一样的黑暗元素师,选择臣服?”
苏利:…………
……………………………………
“不……”
没人在乎苏利艰难发出的声音,又或者说,即便听见了,贵族们也控制不住想要八卦的心思。
“看那张脸啊,就像是传说书籍上刻画的神之容颜!”
“怪不得那个白袍人能那么生气,要是我在知道苏利大人的身份的情况下,面对森文子爵的挑衅,只怕是会控制不住的直接和他来一场生死之战吧。”
“我也是!高德佛里师临死之前都在遥望的人啊……明明出现在了我们面前,我们却一无所知。”
苏利:“不……”
梅维丝看着苏利憋了半天,却只憋住这一个字的模样,心里控制不住地产生了一抹轻微的心疼情绪。
就是说,浅浅心疼一秒。
而苏利此前已经被压下去的社死之心,也已经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之前是因为人太多,所有人都这样的情况下,苏利完全可以借由这个借口去开导自己。
没关系,没什么大不了的,所有人都知道的东西,也没什么好尴尬的。
毕竟,只要他不尴尬,有问题的就只会是这个世界。
可现在不一样。
贵族在人类这一群体中,只能占据极小一部分。
最重要的是,他们在赞美些什么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吝啬自己的华丽词藻……
以及,性/癖。
“我此前不止一次地幻想,高德佛里师推崇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存在,在没有正式见到大人之前,我有空泛地想过,您是否犹如伟人一般高大,又是否如同吟游诗人口中的神女般貌美。”
“如今近距离一看才突然发现,即便您的身材并不伟岸,也绝对比吟游诗人口中的神女貌美。”
然后说这话的人,说的下一句话,差点没让苏利一口水喷出
来。
“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和我一度春宵,虽说您的年纪目前看起来还小,但是我不介意身处上位。”
苏利:………………
为什么?!
他尽量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声线说着:“一本书就能让你们变成这样,那你们的自我,又算是什么?”
“一本书当然没有办法让我们变成现在这样,我们只是明白,您站在我们无法企及的高度,也看到了我们看不到的风景。然后,您愿意将这一份风景以文字的形式分享给我们。”
“我们看到的从来都不是一本书里的文字,而是文字背后所代表的东西。”
“就像您现在的话一样,我们的自我又算是什么……从前可从来都没有人问过我等,什么才是自我。”
说话的人以夸张的口吻不断吹嘘。
苏利控制不住地抬了抬手指,但最终他也没有顶着犹如触电般颤抖的手,指着这群脑子里仿佛灌了一吨海水的神经病骂上一句:“有病就吃药。”
苏利现在的想法就只有一个,找个地方,挖个坑,把艾格伯特……
埋了。
但是……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艾格伯特搞出来的那本书,就算被大法官推广了其中某些话的衍生含义,可那位某种情况下,将公正两个字刻进骨髓里的老人家,轻易也绝不会将他放在容易影响人意识平衡的位置上才对。
公平,对于那位大法官来说,不只是字面意思,在他看来,平衡同样也在公平的范畴之内。
所以,为什么这本书现在仍然具备看似广泛的不正常影响力?
苏利转移自己注意力的方式就是,从其他人的角度思考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