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氏早已经心灰意冷,又因为众所周知的皇帝的冷遇,长久的在内宫蛰伏起来,当然不会贸然用双红去牵连内卫,但是倘若假以时日,六皇子真的登基,那双红能够起到的作用,便极大了。
而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则是因为双红对六皇子情根深种。
什么,你说为什么?
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这个理由够不够?
六皇子的母亲是她的救命恩人,这个理由够不够?
什么,这两个加起来都有些勉强?
那六皇子取父母双方之精华,才十几岁就抽条得玉树挺拔,面容更是酷肖生母,生得俊美绝世,这够不够啊?
太够了!
双红原以为自己入门之后,会见到烂醉如泥的六皇子,会见到黯然失意的六皇子,却唯独没想到对方神色淡然,衣冠整齐,正弯下腰捡取落在地上的东西。
她先是一惊,复又一喜,却快步近前道:“殿下怎么能做这种事呢?让奴婢来收拾吧!”
迅速将剩下的几本书捡起,归置到书架上,双红小心翼翼的觑着六皇子的神色,有些担忧的问:“殿下,您还好吗?”
嬴政只是端详着自己刚刚捡起来的笔洗,看着上边蔓延出的一道细细的裂纹,轻轻道:“摔坏了啊。”
双红微微一怔。
嬴政随手将那枚笔洗丢进了废纸篓,继而看向她,道:“我会有什么不好?坏掉的东西,还是索性丢掉吧,不合时宜之物,留着又有什么用?”
双红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心下乍喜乍悲。
喜的是六皇子终于能放下了,悲的是这之于他来说,实在是一件痛事。
嬴政反倒不觉得有什么。
本就是畸形的情愫,丢掉只是应当之事,又何必觉得为难?
至于六皇子过往的经历……
还是那句老话,再惨还能比他原本的经历惨?
虽然也会被前边几个哥哥欺负,虽然也会听后宫的高位嫔御嘲讽,但总共也就那么几个人,还能比邯郸人多?
洒洒水而已啦!
相反,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原主被几个异母的兄长欺凌,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连最廉价的兄友弟恭都不屑于去做,说明他们没脑子。
这样的人会有竞争力吗?
一丝也没有!
嬴政没打算蛰伏。
而就当下的政局而言,他也不需要蛰伏。
他身上有一半的西域血脉怎么了?
华夏难道不是以父系血脉来进行认定的吗?
李唐娶过独孤家的女儿,就是胡人王朝了?
康熙他妈还是汉军旗出身呢,谁说清就是汉人王朝了?
皇子们和后妃们半是不屑,半是讥诮的嘲讽他是个番奴,这有什么关系?
他们的话之于自己,又无关痛痒。
嬴政只需要在意一个人的看法,那就是皇帝!
皇帝在意自己这个儿子有一半的西域血统吗?
不在意!
可以迅速从绝代佳人织就的罗网当中挣脱出来,以绝对的克制力掌控自己**的,野心勃勃想要熊吞天下的皇帝不会在乎!
大皇子乃是皇后所出,既是嫡子,又是长子,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被册封为储君?
因为他的政治思想与皇帝迥然不同,父子之间没有达成共识。
皇帝联合宰辅意图变法,革新吏治,但大皇子却是政治上的保守派,并不看好自己父亲的行径。
他被嫡长的身份与钟鸣鼎食的外家所成就,也同样被这些所束缚。
皇帝是要向世家大族挥刀,而大皇子怎么可能自断臂膀?
如此政局之下,皇帝怎么可能早早立储!
而这,无形之中给了嬴政左右腾挪的机会。
他看着悬挂在书房里的舆图,目光中火光倏然一闪。
一个没有参政的皇子,是无法得到太过详尽的舆图的,但是大致上标注地方,乃至于邻国,还是能够做到的。
这片大陆并不是只有本朝一个国家,他所在的大周,只是占据了北方的一隅,而在周的东方和南方,尤且有诸多或大或小的国家……
空间里皇帝们瞅见这张舆图,神色各异,再看一眼嬴政难掩兴奋的眼眸,不由得齐齐拍了拍大腿。
“重刷已通关副本是吧,这不是送分题?”
“被吊打的六国:这似曾相识的感觉……”
嬴政微微合眼,将胸口里那股汹涌的战意按捺下去,叫那澎湃之情暂且冷却。
双红侍立在一旁,只见六皇子眼睫低垂,夜间的灯火之下,与高挺的鼻梁一起在面容上折叠出几分阴影,那种绝世的风仪与俊美,叫她不由得看痴了。
她只当六皇子还在为昌华公主出降的事情难过,心下恻然,不由得低声道:“殿下,您不要伤心,奴婢会永远陪着您的……”
嬴政心里边思索的却是另一件事,这个双红是个可用之才,且背景微妙,只留在身边掌管衣食用度,实在是可惜。
他眼帘一掀:“双红,我有件事要你去做。”
双红毫不迟疑,旋即道:“奴婢愿意为殿下做任何事!”
嬴政满意的点点头,遂道:“你把手头的事情交付给手下的小宫女,去研习一下算筹之道吧!”
不能贸然让双红去牵连皇帝身边的内卫,这是明显触犯忌讳的事情,但是可以让她去弘文馆走动一二,略加试探。
他短时间内没有开府的可能,但总要未雨绸缪,替以后打算,双红机敏,会是掌管内廷财政的一把好手。
双红:“……啊。”
算筹之道啊……
算筹之道啊……
算筹之道啊……
嬴政微微皱眉:“怎么,做不到吗?”
双红:“……”
双红被那双深邃的眼眸注视着,陡然涌出无穷无尽的气力来,当即铿锵有力道:“做得到!殿下交代的事情,一定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