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阵需以魂魄献祭,本该死在流沙的凤凰如何得以重生?
白云歇在其中起了多少作用,另外几个献祭人是谁?
江如练……她甘愿赴死的时候在想什么。
献祭会疼吗?
卿浅敛眸,下一秒就咳嗽起来。
细瘦的手遮住大半张脸,脊背弓起,缩成小小的一团:“咳、咳。”
声声急促,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以至于旁听的顾晓妆都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了。
江如练更是慌张,急忙递去纸巾,又揽过来轻轻拍背。
好半响咳嗽声止,她听见了卿浅的抽丝似的呼气声,又低又压抑。
“卿卿,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
她照常去探卿浅的额头,对上一双迷茫的双眼,睫毛被泪水濡湿,泪痣下是病态的酡红。
就当着江如练的面,卿浅眼睛一眨,泪珠沿着脸颊滚落,砸在江如练手上,摔得支离破碎。
怎么,还咳哭了?
只是一滴泪而已,江如练却感觉自己被水淹没,心脏跳得很快,而大脑得不到丁点氧气。
她第一反应是凑上前,在脸侧温柔地落下一吻,轻声细语地哄:“哪里难受?”
卿浅往前倒,正好扒拉住江如练肩膀,头则抵着颈窝。
她左脸贴上去蹭蹭,右脸故技重施,把泪珠全抹江如练衣服上。
“你怕疼吗?”
嗓子不仅哑还带着点鼻音。
江如练摇摇头,还以为卿浅在用迂回的方式表示难受,于是就问:“卿卿哪里疼?头还是腿?我给你揉揉。”
卿浅默了一瞬,抿直嘴角:“心口疼。”
她还顺便牵起江如练的手,很贴心地带她找地方。
江如练:……
李絮和顾晓妆同时战术性后仰,随后都自觉转过身,眼观鼻鼻观口,捂住耳朵装蘑菇。
手底下是扑通跳动的心脏,略微快于平时。
江如练只觉得凤凰火烧上头,把脑子里的水都烧开了,保不准自己在冒白烟。
这怎么能揉?
但她很快就发现,卿浅动作僵硬,半垂的眼帘挡住了所有的光,看起来情绪很低落。
江如练试探着问:“真疼?难道是咳太狠,伤到了肺?”
“疼。”
何止当下,她一并心疼她的过去。
卿浅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说着说着,眼眶又蓄上层泪,含不住,索性一头栽倒在江如练身上。
她认为自己也算得上喜怒不形于色,但还是比不过江如练。
哪怕身上好几个血窟窿,还能面不改色,甚至轻快地和她聊天。
搂着怀里的人,江如练像是吃了口酸橘子,心软、还酸胀。
她没挪位置,伸长了手去够自己的背包,从中摸出好几盒药。退烧的、消炎的、止咳止痛的,堪称细致入微。
只是不知道这药对卿浅有没有用处,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江如练先分给顾晓妆几片,然后催卿浅吃药,后者乖乖地吞下药片,捧着保温杯喝水。
而后她照常抓出一把奶糖,卿浅还要了两颗。
看师姐鼓着腮帮子吃糖,江如练稍微放了点心。
再回过头,顾晓妆和李絮一个望天,一个看地,搞得江如练有些不好意思。
她刻意清了清嗓子:“那个什么、你们不用这样。”
顾晓妆是反应最快的,满脸期待:“你们是不是?”
像极了搬着小板凳的吃瓜群众,若不是坐着的石头太重,估计能挪到江如练身边去。
江如练大方地承认:“卿卿是我女朋友。”
说完,还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这没什么好遮掩的。
李絮立即鼓掌,捧场道:“祝两位百年好合。”
“真好!”顾晓妆也跟着拍:“平平安安、白头偕老。”
卿浅抿了抿唇,垂眸道:“谢谢。”
江如练无奈,听她们这样吹,就好像自己和师姐已经结契了一样。
实在是……让妖高兴。
她嘴角勾起的弧度转瞬即逝,甜滋滋的满足感倒还能品上许久。
几人又聊了半响后,顾晓妆举起手,弱弱地提议:“要不,你们去追犯人吧?留絮姐照顾我就行。”
耽搁太长时间,她有些歉疚。
江如练摇头:“比起抓妖,我现在更想知道,那个黑袍人是怎么知道这条地道的。这可不是归墟的主干道。”
“师尊来过此处。”卿浅接话。
江如练:“假设黑袍人就是青蛇的同伙,她会白云歇的缚阵,四舍五入等于她认识白云歇,知道这条地道也不奇怪。”
卿浅指尖点了点石头:“和师尊相熟到这种地步的人不多。”
若无隐情,留存于世的不超过五个。
她俩短短几句话就锁定了大概范围,配合默契,听得顾晓妆一愣一愣的。
江如练站起身,手刚伸出去,火虫就四逸开来。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黑袍人为什么要带青蛇来这里?这地道是干什么?”
莫非真就如白云歇所说,就看个日出?
她打趣道:“我想不到理由,总不能是送去投胎。”
顾晓妆还记得书上说过,失去了妖丹的妖怪会逐渐失去‘人’的理智和能力,最后变回原形死去。
比如鱼妖就不能在空气中呼吸,狐妖会跑去吃生肉。所以青蛇必定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