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练万般无奈。
这到家洗漱完,还没说上几句话,卿浅就已经拢着被子睡熟了。
她嫌冷,毫无芥蒂地窝在江如练怀里,呼吸就喷洒在锁骨间,泛起微微的痒。
趁卿浅没防备,江如练再一次探脉。炽热的灵气沿着灵脉穿行,她闭着眼睛探查,奇经八脉,正常,没有堵塞和裂纹。
江如练百思不得其解,灵气调转方向,朝着灵台去。
身体没有问题,那就只能是神智方面的了。
她操纵得很小心,可见到那一大片雪白的屏障时还是茫然了几秒。
这是什么?没见过。
灵气谨慎地伸出一根小触手,贴了上去。
“唔。”
怀中人闷哼一声,弓起了背。
吓得江如练马上撤退,紧张地盯着卿浅的举动。
辛好卿浅只是睫毛颤了颤,并没有醒。
“难办……”江如练叹气。
师姐有事瞒着,怎么都不肯说。还能咋办,只能努力自己查。
她耐心等了好久,等到卿浅呼吸平稳后,再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衣服从卿浅手中抽出来。
之后轻手轻脚地下床,往卿浅怀里塞了个暖手球,又来到许久没有动过的书房。
速写本摊开,江如练抽出一支笔,开始回忆之前张风来想要师姐帮忙修复的阵图。
一边回忆一边画,很快,残缺的阵图就被她誊到了纸上。
她是不懂,但不代表她不能学。
阵法复杂多变,白云歇仗着天赋和智商更是把它玩出了花来。
青萝峰留下了不少她的手稿和笔记,供卿浅和江如练学。
江如练摊开一本阵法解析,对照着残阵思索。
短时间内她肯定达不到卿浅那种程度,更遑论修复和画阵了。但看懂还是没有问题的。
在“帮师姐解决问题”这一超强驱动力的加持下,书房的灯在翻阅声中亮了整宿。
直到天边翻出鱼肚白,江如练终于合上笔记,揉了揉眉心。
如果她没有理解错误,此阵的用处是封印。
以强大的五行魂魄为阵眼,引源源不断的天地之力,因此封印极其有效,只要天地不崩裂就会一直存在。
可是五行魂魄哪来的?那可是整整五条命,
这是白云歇布下的阵,保不齐魂魄也是由白云歇找。
昆仑凰陨落之前魔虫之患并没有解决,而后凤凰动身前往流沙,才得以抑制住。
“对味了,这才像白云歇会做的事。”
江如练喃喃自语,随后烦躁地把笔记和阵图薅成一团,胡乱往柜子里塞。
白云歇根本不会在意什么不死树,她最有可能会做的,是接近凤凰、引来魔虫祸害昆仑、然后逼凤凰献祭。
她都能猜到,那师姐昨晚在想什么?
现在阵法破碎,修复好后还需要献祭吗?
各种各样的想法缠成一团,纠缠不清。整宿没休息的脑子根本无法解开这乱麻。
江如练索性不想了,准备偷摸着溜回去装睡。
但还是来晚一步,卿浅已经醒了,正抱着暖手球坐在床上,迷茫地望着门外。
像是在等谁回来。
江如练一踏进房间,卿浅的眼眸就渐渐聚焦,还用低哑的嗓音提要求:“想吃你熬的粥。”
江如练下意识地拒绝:“我、我不会。”
倒不是不能做,只是怕熬出来的东西入不了口。
她只看卿浅熬过粥,纸上谈兵,自己还从来没有动过手。
卿浅盯着她,恹恹的没什么精神:“这件事很难吗。”
其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低落,好像吃不到粥,这一整天都会难过。
江如练真的见不得她这样。
“不难,能做。”
她开始挽袖子,二话不说就进了厨房。
淘竹米、烧水、下锅,随着泡泡咕咚咕咚的破裂,厨房里满是竹米的香。
这一锅竹米粥呈浅碧色,汁水粘稠且浓厚,看起来很成功。
江如练把粥放凉,还没来得及试味道卿浅就已经看了过来。
于是连忙端上竹米粥,忐忑地递过去一个瓷勺,目不转睛地看卿浅吃。
卿浅舀起一勺粥送入口中,没怎么咀嚼就抿化了。
她满意地颔首:“嗯,还行。”
态度很矜持,实际上脸颊被暖气熏出红晕,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些许惬意。
晨光爬过窗帘的缝隙,变成了细细的一束,路过卿浅的手边,来到了江如练身前。
像是连接两人的线。
阳光、早餐,还有最爱的人都在这里。
气氛好到让江如练目眩神迷,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
让她忍不住想,师姐妹和伴侣的区别在哪里?
如果她们现在是伴侣,自己就能凑上前,亲亲师姐的额头,或许能收获一个带着竹米甜香的拥抱。
还能做更亲密、更过分的事。
任凭醋意把自己淹没,然后就能以此为借口,理所当然把人藏起来。
指腹摩挲了一下兜里的木盒,粗糙的纹样刺激着江如练的神经。
什么时候能和师姐更亲密一些?做好准备了吗?现在是合适的时间吗?
她发呆得过于明显,卿浅不由得停下动作,轻声询问:“在想什么,怎么不吃?”
“在想……今后和师姐度过的每一个早晨。”
百年光阴过后,种下的梧桐已经能够荫蔽小院,墙角的藤蔓爬上轩窗。
有山川崩解,也有河流改道,妖族和修士一并没落,而钢铁铸就的森林占领了神明的道场。
处处物是人非,只有她和卿浅始终依旧。
现在如此,以后也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