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骨碎裂的声音响起,盗无道瞪大眼睛发出一声惨叫,额头鲜血如注,转瞬便失去了气息,身形软软倒在一旁,活像烂泥似的。
陆延刚刚走到殿外就看见这幅场景,当即顿在了原地,上次才死了个修士,这次又是哪个细作混进来了?
他丝毫不知道这个倒霉蛋是自己的缘故才招来的,把手中的鸽子笼挂在树上,拨开人群悄悄走到了尸傀身旁,压低声音问道:“将军,刚才发生了何事?莫不是又有细作混了进来?”
尸傀闻言偏头,见说话的是陆延,嗯了一声:“来了个盗贼。”
陆延试探性问道:“盗无道?”
尸傀的语气古井无波:“不知。”
好吧,果然不能指望这个活死人能说出什么有用的消息。陆延见那些魔修上前把尸体抬走,心想应无咎今日只怕心情不好,自己还是别去触霉头了,然而脚步刚动,身后就陡然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
“陆延,随本尊进殿!”
应无咎语罢直接转身进了大殿,暗红色的袖袍冷冷一挥,泄露了此刻糟糕的心情。
陆延微不可察叹口气,只能硬着头皮进了大殿,他上次鬼迷心窍调戏应无咎的事还没了结呢,对方该不会是想算账吧?
怕什么来什么。
陆延前脚刚刚进殿,后脚身后的门就砰一声关上了,只见应无咎坐在静室的矮桌后面,周身气压极低,听不出情绪的道:“站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哟,这么凶?
陆延迈步上前,然后拎起茶壶给应无咎倒了一杯茶,温声安抚道:“尊主莫要气坏了身子,不过一个小贼罢了,根本不是您的对手。”
应无咎却拂开陆延递来的茶杯,盯着他的眼睛冷冷问道:“你以为本尊是为了那个不入流的小毛贼生气?”
“……”
不是为了那个小毛贼,难道是为了自己?
陆延心中有了猜测,面上却不显,他将茶杯搁在一旁,施了一礼:“属下愚钝,还请尊主解惑。”
应无咎看见他这副装傻充愣的样子就来气,压低声音阴沉道:“陆延,你那天冒犯本尊的胆子哪里去了?”
如果换了旁人敢这么做,早就被他挫骨扬灰上百次了!
可应无咎偏偏没有,为什么?
浮月城里那么多被献上来的炉鼎,应无咎从未正眼看过,一是他沉迷修炼,二是他于美色无心,可陆延日日替他疗伤祛毒,又时常在这昏暗幽寂的大殿中陪伴,说没有收为
己用的心思那是假的。
但正如水魅那日所说,陆延的底细不清不楚,恐为祸患,所以应无咎迟迟未动。
这样的人,如果不能为他所用,就只能为他所杀……
应无咎思及此处,眼神一狠,忽然一把攥住陆延的衣领将人拽到了面前来,平静的语气下暗潮汹涌:“陆延,本尊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条生路,一条死路,你选哪个?”
陆延一怔:“何谓生路?”
应无咎盯着他,下巴微抬,纤细的睫毛垂下,天生一段风流傲气:“做本尊的男宠,如何?”
哦……男宠啊?
陆延若有所思,继续追问道:“何谓死路?”
应无咎声音淬冰:“继续做你的大总管。”
陆延暗自思忖,自己的工作是找回心魄,可没说还要卖身啊,就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耳畔却响起应无咎阴鸷的提醒:“拒绝本尊,也是死路!”
四舍五入等于没得选呗?!
游戏进度都打到50%了,陆延可不想再重来一局。
殿内空气因为这句话瞬间陷入寂静,谁也没有主动开口,陆延仿佛思考了很久,但又好似只有短短一瞬,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有所动作,迟疑握住应无咎的手,把心一横道:
“属下一定会好好待尊主的!”
应无咎心想陆延难道不该说“请尊主怜惜”吗,会好好待自己是个什么鬼?但神色却是缓和了不少,他伸手将陆延搂入怀中,只觉触感微凉,身上泛起的灼痛也诡异平息了下去,低沉的声音竟听出了几分认真:
“你若忠心,本尊自然不会负你。”
陆延垂眸瞥了眼落在自己肩上的手,不着痕迹挣脱,然后在对方脸色阴沉下来之前赶紧把人搂进怀里,红色的衣衫和墨色的发丝纠缠在一起,无端暧昧刺目。
陆延贴着应无咎的耳畔轻声道:“属下若是背叛尊主,便舍了这条命去,可好?”
他这番举动反倒把应无咎闹得有些不自在,眉头微皱:“你是本尊的男宠,怎么能搂着本尊?”
陆延原本是在做戏,但见应无咎清冷的脸颊染上薄红,一副别别扭扭的样子,心跳却莫名漏了一拍,他轻轻伸手摘下对方脸上的琉璃面具,似笑非笑,嘴里的情话不知真假:
“喜欢尊主才搂着,怎么,尊主不许么?”
应无咎从他眼底清晰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连同面具下方被红莲业火灼伤的痕迹。
那张脸有些可怕。
一时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