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笑呵呵道:“家里的老人和媳妇都等着呢,原本今天我不轮休的,这下可以回去陪他们好好吃顿饭了。”
唐如风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他闭目摩挲着指尖的手机,控制不住想起唐母摔下楼住院的那天,疗养院方面给出的解释:
“正常情况下我们是有专人24小时看护唐女士的,但是那天早上忽然有一名姓段的先生来访,不许护工跟着,也不知道他们两个谈了些什么,吵得特别厉害,连病房里的东西都砸了,那位先生前脚刚离开,后脚唐女士就因为心神恍惚一脚踩空楼梯摔了下去,这件事虽然是意外,但确实是我们的失职……”
唐如风那时心神恍惚,已经听不清她们提出的赔偿事宜了,脑海中反反复复回荡的只有那句话:有一位姓段的先生来过了。
除了段建风,还有谁会那么闲,无缘无故跑去看一个缠绵病榻的女人?
唐如风想放过所有人,可那些人偏偏就是不肯放过他,一定要将他逼到穷途末路才满意。唐如风缓缓睁开双眼,指尖在黑暗中悄然攥紧,手背青筋浮现。
他知道,只有忍,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他可以丢弃自己的姓氏,丢弃自己的尊严,用短暂的蛰伏来换取将来的强大。
这个凛冽的寒冬,就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陆延很少看新闻,也很少去关注那个浮华的圈子发生过什么事,等到天气暖和的时候,他已经开始着手忙自己的事业了,毕竟一直坐吃山空下去也不是办法。
去年的时候潘源和另外几个朋友想出资开家酒吧,他家里就是本地最大的酒商,相当于近水楼台先得月了,陆延刚好占了一部分股,今年酒吧新开业,潘源找了几个网红宣传,再加上圈子里的朋友捧场,生意也算不错。
不过潘源他们几个是典型的富家公子做派,三分钟热度,事情全部都丢给底下人去办,自己只
() 负责吃喝玩乐。陆延原本也是和他们差不多的闲人,不过谁让他家破产了呢,现在酒吧事务基本上都由他来打理,潘源他们隔三差五看看账本就行。
“哟,你这一天天的还挺勤快,擦杯子这种事让服务员干就行了呗,你还亲自上手。”
陆延原本坐在吧台擦杯子,闻言抬头看去,这才发现是潘源:“我闲着没事干,你怎么来了,还没开业呢。”
潘源趴在桌子上摆了摆手:“我又不喝酒,今天来是和你说个事儿L,段家老头子四十七岁大寿,后天办酒宴,你去不去?”
陆延无动于衷:“他办酒宴我去干什么?我和他又不熟。”
他现在听见姓段的这两个字就头疼,这一家子没几个正常人。
潘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不好开口:“哎呀,反正你和我去看看呗,我跟你说,段董事长领了个私生子回来,把段继阳挤的都快没地方站了,你就当看乐子。”
陆延手腕一翻,漂亮的玻璃杯就整整齐齐放入了消毒柜:“看乐子?我嫌看了晦气。”
他是讨厌段继阳不错,但专门去看他的落魄样也没必要,怪没意思的。
潘源这下终于憋不住了,压低声音道:“你不是一直在找那个小服务员吗?”
陆延闻言动作一顿,这下终于有了反应,他控制不住攥紧指尖,连心跳都快了几分:“你有消息了?!”
潘源神情便秘地点了点头:“别问那么多,你和我去就知道了。”
对于当初把唐如风灌醉送到陆延床上这件事,潘源有点愧疚,但并不多,毕竟对方只是个底层小服务员,搭上陆延这个富家少爷怎么看都是唐如风赚了。
但是!!!!
但是潘源万万没想到,当初的那个小服务员居然摇身一变,成为了段氏集团的二把手,不仅把段继阳这个正儿L八经的“嫡子”踢出接班人核心,还能哄得段董事长带他出入各种正式场合,要知道这可是继承人才会有的待遇啊!
潘源一度怀疑自己认错了人,奈何那张脸看起来又实在眼熟,他干脆带着陆延一起去认认,就算被打击报复了,回头好歹还能有个人帮忙求情呢。
宴会那天恰好下起了蒙蒙细雨,但架不住段家势大,不少人冒雨也要前来参加。陆延和潘源到的早,两个人站在角落里闲聊,视线往门口飘去,注意着来往的宾客。
陆延抿了一口酒,细碎的水晶灯影落在脸上,愈发显得眉眼深邃:“你说唐如风今天会来参加宴会,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潘源低头看了眼时间:“你急什么,大半年都没找到人,不差这几分钟。”
陆延眉头微皱,也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等待,他心中隐隐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偏偏潘源嘴巴实在太严了,半个字都不肯往外吐。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三分钟过去了。
陆延没等到唐如风,倒是等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哟,瞧瞧这是谁?
陆大少爷?你不在医院好好待着,跑这儿L来干什么?”()
一抹熟悉的身形忽然出现在了宴会厅里,赫然是许久不见的陆冰,他看起来瘦了不少,脸颊微凹,说不出的苍白憔悴。按理说段家没有给陆家发请帖,陆冰又没有朋友引着,应该是进不来的,但不知道是不是碍于他和段继阳曾经的那段“轰动情史”,门口居然也没有人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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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他太过风光,现在一夕落魄,不少人都在暗中讥笑。从进门开始,圈子里最爱挑刺的那几个公子哥儿L就已经上前把他围了起来,冷嘲热讽的声音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陆冰闻言后退一步,眼底闪过了一丝难堪:“不关你们的事。”
他今天过来是为了找段继阳的,自从那件事败露后,对方就再也没联系过他,陆冰只能借着今天的机会来和对方见上一面,希望还有挽回的余地。
之前圈子里最看不惯陆冰的人是潘源,其次就是周家的二少爷周棋语,他看见陆冰这幅死鸭子嘴硬的样子就想笑,阴阳怪气道:“不关我们的事?陆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段家应该没给你发请帖吧,你是怎么混进来的?要不要我叫保安把你赶出去?”
陆冰倏地抬眼看向他:“我以前没得罪过你。”
周棋语皮笑肉不笑:“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周棋语有个弟弟,之前和段继阳玩的还算不错,连明恋都没有,最多只能算暗恋,结果就因为陆冰吃醋,段继阳暗中施压,断了来往不算,还逼得他弟弟被迫出国留学这才消停。
如果说段继阳是枪里的一颗子弹,那么陆冰就是握枪的那只手,真论起来,谁也不比谁干净。
这笔账周棋语都记着呢,他故意扬声道:“你们谁去叫一下保安,把无关人员给赶出去,要我说这陆家两兄弟是真厉害,一个赛一个的不要脸,破产了不在家里安分待着,非要跑出来现眼,一个恬不知耻,一个混吃混喝。”
周棋语说着顿了顿,他偏头看向角落,故意问道:“你说是吧,陆延?”
忽然躺枪的陆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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