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就是那些打手口中说的“崇叔”了。
“进去!”
陆延被身后的打手狠狠推了一把,踉跄上前,险些摔倒在地。
崇叔见状放下手中的啤酒瓶,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沿,当啷的声响让人不禁思考这个玩意儿敲在头上是不是也一样的脆:“小子,听说你最近搬进了高级公寓,过得很舒服啊,怎么,有钱享受,没钱还债?”
这熟悉的场景一度让陆延以为自己回到了上辈子,他为了治病在外面欠下一屁股债,没少天天被人威胁。
稳住,千万不能慌。
陆延思考片刻,冷静开口:“崇叔,这个月没有及时还钱是我不对,您再给我一段时间,下个月该还多少,我另外多付十万块的辛苦费,怎么样?”
() 反正下个月他要么挂了,要么任务成功,肯定不会在这里待,陆延许空头支票许得良心一点也不痛。
崇叔是老江湖,闻言哼笑一声,自然不会那么容易被他诓骗过去:“小子,我可给了你不少时间,今年拖明年,明年拖后年,九进十三出的利息,把你卖了也还不起。”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欠着癞头东的钱呢,你还了他,还不起我,还了我,还不起他。不如趁着现在手里还算宽裕,照顾照顾我这个老人家?”
一张欠条被拍在桌上,清清楚楚写着欠款数额,崇叔仰头灌了半瓶啤酒:“这些年你陆陆续续借了不少,零头我就给你抹了,剩下连本带利一共一百三十五万,今天还了就两清。”
陆延闻言心中一沉,一百三十五万?!他统共就从蒋博云那里坑了五十万,这段时间租房买监听设备都花了一大半,哪里去凭空再变出个一百万来?!
陆延试探性打商量:“崇叔,要不我今天先还三十五万,剩下的一百万下个月还?”
“可以呀。”
崇叔出乎意料的好说话,然而还没等陆延松口气,只听对方话锋一转:“不过你今天得留只手下来,是左是右,你自己选,如果想像老头子一样瞎只眼睛,也不是不行嘛哈哈哈!”
他此言一出,四周顿时响起一片哄笑声,只见刚才拦住陆延的寸头男子直接从堆着啤酒瓶的角落找了把刀出来,快步上前,一把将陆延按在天台上问道:“小子,要那只手?”
这栋楼有八层高,陆延往下看去的时候,一阵头晕目眩,猎猎风声从耳畔刮过,让他连气都喘不过来。
不过他还算镇定,半个身子都掉出天台了,还有心情讨价还价,低沉的嗓音在冷风中格外清晰:“你把我手剁了,一分钱也别想拿。”
寸头男恼怒:“你他妈的,真以为我不敢动手是不是?!”
冰冷锋利的刀刃已经死死压住了陆延的尾指,只要稍稍用力,不死也残,然而陆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平静重复道:“我说过了,但凡我今天身上破了点皮,你们一分钱也别想拿到手。”
“你!”
一旁的崇叔忽然开口:“阿平,把刀收起来,整天打打杀杀像什么话。”
鱼死网破不是崇叔想要的结局,人都死了,他找谁要钱?
一段时间不见,陆延这个软骨头倒是硬气了不少,崇叔起身走到陆延脚边,意味不明的笑了声:“小子,说说,你到底想怎么办?”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欠了我这么多,总要给个交代,三十五万可不够。”
陆延无声咬牙:“我可以找人借。”
崇叔掀了掀布满褶皱的眼皮:“借?找谁借?”
陆延:“我大舅。”
崇叔:“……”
蒋博云今天和鼎游集团的代表有饭局,鉴于董事长林鸿景的宝贝千金最近迷他迷得紧,不少合作都让他占了便宜。酒桌上推杯换盏,哪怕蒋博云这种擅长伪装
的人,脸上的笑意也不由得真实了几l分。
“嗡——”
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在杯盏碰撞声中格外突兀,蒋博云身旁的林安妮瞥了眼手机屏幕,好奇问道:“咦,谁在给你打电话呀?”
蒋博云看见来电显示,面不改色挂断:“没什么,公司财务,总喜欢下班打电话烦我,明天去公司再解决吧。”
林安妮哼了一声问道:“财务?男的还是女的呀?”
蒋博云脸上挂着风度翩翩的笑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别多想,当然是男的。”
林安妮反问:“难道你不喜欢男的吗?”
蒋博云一顿,脸色也僵了,林安妮却像没事人一样,笑得一脸甜美:“亲爱的,我可不管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总之以后不许在外面拈花惹草,知道吗?”
蒋博云勉强笑笑:“当然不会。”
蒋博云是gay,对女人当然没感觉,但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似乎也需要一个女人传宗接代。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搭上鼎游集团这条线,林安妮的无脑痴恋给了他一定的保障。
电话接连打了三次都被挂断,到后面直接被拉黑,打都打不通了。
崇叔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形容了:“小子,你耍我?”
陆延在心里把蒋博云骂了一千遍一万遍,这个废物点心,关键时刻不顶用,搅屎的时候比谁都棍子,他面不改色挂断电话:“没事,我再换个人借。”
“砰!”
崇叔一巴掌差点把桌子拍翻:“你他妈的还想找谁借?!”
陆延试探性出声:“……我二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