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爹娘两个字, 若若说的最多的就是要和不要。

不过也是因为这两个字说的最好，长句子她还说不利索。

不要吃饭，不要睡觉, 要娘, 要出去和狗狗们玩儿……小脑袋里面装着许多奇奇怪怪的主意。

姜棠都不知道为什么若若脑子里有那么多的“奇思妙想”，对外面有一百个一千个好奇，喜欢出门，除了爹娘, 最喜欢的就是狗狗们。

点金乌金都有好几个孩子，点金的媳妇是只纯白的藏獒，乌金的媳妇是黑棕色藏獒, 生下了七只小狗，两只白的两只花的三只纯黑的, 现在有若若一半那么高，满府地撒欢，一群小的闹点金他们就在一旁守着, 若若跟着他们玩躲猫猫就能玩半天。

狗狗们藏, 她找，就这么简单的游戏，姜棠也不知道怎么就能上瘾。

后来姜棠想明白了, 还是见的少。

就像刚学会翻身时一样，这是若若刚玩的，也是最喜欢的, 她还不知有个词叫废寝忘食, 反正和她现在的状况差不多。

忘了吃饭忘了睡觉。

而现在天气也暖和, 跑大半个时辰累了就趴在点金背上一趴, 睡得呼呼的, 身后身边还围着七只小团子，大大小小挤在草地上，看着的丫鬟怕惊着狗赶紧去找姜棠，“夫人，小主子她睡着了。”

阳光正好，寮城夏日没有那么热，就算是最热的时候，也是干热，不会闷得慌。

姜棠放下账本，带着丫鬟们出去，在小花园的草地上，果然看见睡着的大大小小一群。

点金乌金还掀开眼皮，见是姜棠鼻子发出轻哼，又把眼睛闭上了。

围着的几只小狗正是最可爱的时候，一身肥膘，长得肉嘟嘟的，奶里奶气，因为跑久了哼哧哼哧地喘气，有两只还晃着尾巴，一脸悠然自得。

而若若躺在最中间，小肚子撑着衣服微微鼓起，直接睡在点金身上，手还搭在点金的小闺女身上，呼吸匀称，显然是睡熟了。

姜棠先把若若抱出来，摘了摘她头上的草叶，然后抱回屋，再回来看，点金乌金带着孩子们睡得正香，阳光打在他们身上，毛亮的发光。

姜棠看了好一会儿，也舍不得叫，幸好府上大，够跑的。

也多亏了点金乌金，不然若若都没什么玩伴儿。

这一年来姜棠也去过几次宴会，和寮城知守的夫人、各地知州娘子赏花说话，只不过因为顾见山官职特殊，也不好有太多走动。

和那些夫人娘子多是面上人情，最多赏花品诗，别的就没有更深的交集了。

而若若极少和那些孩子玩，玩过两次，一个多月前，圣上封了诰命之后，那些人的态度就更微妙了。

那时若若也能磕磕绊绊地走，那些孩子的母亲说，千万要当心，万不可伤了小妹妹，话里话外总带着股小心翼翼的味道，若若虽然不明事理，可也能感觉到是好是坏，渐渐地，姜棠就不怎么带孩子出去了。

这些事她没和顾见山说过。

对她来说，因为顾见山得到过赏赐、诰封这些好处……自然也有坏处，姜棠一向看得开，若若和狗狗们玩儿也不错。

不过，姜棠还是希望有同龄玩伴的，她打算趁着暖和回盛京一趟，也带着若若看看。

就是这孩子有自己的想法，若若现在思想还很简单，也还算懂事，但如果擅作主张，她会闹。

姜棠从前希望若若能无拘无束地长大，可也没想到会长得这么无拘无束。

而且，这个年纪，刚满周岁，话都说不利索，走路还磕磕绊绊的，指望她能听懂什么是好什么是坏，明白各种大道理，还不如去做梦。

顾见山嘴上说的好好的，什么好好养，要教她道理，可晚上回来一大一小坐在床上，说话驴头不对马嘴。

顾见山道：“在家要听你娘的话，不让做的事不做，要按时吃饭睡觉，知道吗？”

若若：“啊啊啊巴，吃饭。”

顾见山算是明白了，为何姜棠有时喜欢若若喜欢的恨不得抱起来喊宝贝女儿，有时却是眼不见心不烦，忍着脾气没打孩子了。

简直是鸡同鸭讲，这孩子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姜棠看着顾见山，忍不住嘲笑道：“你要是能制住她，我就把她留在这儿，我自己回盛京。”

姜棠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顾见山得留在西北，就算回京述职，也不能跟着马车慢悠悠地回去。

姜棠自然要带着若若，就是不知道若若愿不愿意跟着去省厅。

在家里有点金乌金，还有七只小狗陪她玩，她玩得都快乐不思蜀了。

每回睡觉都是累得睡着，吃着饭，若是有小狗过来探个头，准得被招呼走。

顾见山能有什么办法，他低头看着若若，叹了口气，若若仰着头，头上梳了两个小揪揪，一脸懵懂。

顾见山：“……若若，该睡觉了。”

若若：“不要！”

她现在只多了个玩，上午睡一觉下午睡一觉，晚上能坚持好久。

姜棠懒得惯着这个，抱起来让她头枕着肩膀，拍着后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姜棠道：“我再跟她商量商量，还不信胳膊能拧过大腿。”

若若好看是好看，可看久了也就觉得那样，淘气劲儿上来了，姜棠也能训她。

从会咿咿呀呀地说到现在喊爹喊娘，没少哭过。

顾见山有点舍不得两人回盛京，可来寮城快两年了，总得回去看看。

顾见山道：“不行的话把若若留在家中也好，春台明朝看着，出不了乱子。”

怎么可能出不了乱子，丫鬟小厮不敢管，指望春台明朝？还是指望五日一回来的顾见山，顾安祺能把房顶给掀了。

本来点金乌金就什么都咬，有七个小的，再加上个顾安祺，回来家都得给拆了。

姜棠可不想回来之后看一堆木头屑。

尽管不乐意，过了两日，姜棠还是带着若若回盛京了，没带小狗，路上也没怎么哭闹，因为车上太晃，除了去客栈，她都是睡着的。

到了客栈，姜棠也会带着她去街上转转玩玩，多见见人能练胆量，可别是个窝里横的。不过不敢走远，她曾经遇见过人贩子，这方面特别小心。

在外头有各地的好吃的好喝的，这个时代也没什么添加剂，姜棠会给若若少喂一点，有一堆吃的迷人眼，两三天的功夫，若若已经彻底把点金乌金、一群小狗玩伴儿，还有顾见山给忘了。

出来玩儿多好玩儿，外面的山山水水花花草草都能牵扯住她的心神。

姜棠发现，这小孩子对什么事的热度高，忘性也大。

尤其若若，从小没缺过什么，倒也不会一直盯着要一样东西。

就这么慢慢走，六月底，姜棠有回到了阔别两年的盛京。

回来之前写了信，管事和凝悦在城门口接到了人，凝悦变化不小，气质更加内敛，也更加稳重，可见了姜棠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她行了礼，“见过夫人，见过小娘子。”

姜棠也有些感概，她道：“这两年辛苦你了，快回去吧。”

马车吱呀吱呀地朝着顾府驶去，将近两年没回来，府上似乎没什么变化。

院子干干净净，哪儿都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