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对死亡早有准备。”诸伏景光接话道，他有过坦然赴死的经验，所以在看到屋子里的尸体的时候，就明白赤坂七慧早就对自己的死亡早有准备，或者说她早就心存死志。

心存死志的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像是秋风中挂在树枝上的黄叶，也许下一阵风就会飘落，浑身都透着苍白的萧索。

人是既顽强又脆弱的生物，很少会有人，因为单一的挫折就失去活下去的勇气，更多的时候，都是漫长的折磨，和蛛丝一样绵密的悲哀，最后层层剥夺人的生机。

就像是他，当年诸伏景光就算是没有卧底暴露这件事，他也很难说自己还能在那片黑暗中坚持多久。被裹挟着前行的感觉太令人窒息了，做出的每一件事，都让他痛苦，最后他自己也分不清，活在那个躯壳里的，是公安诸伏景光，还是苏格兰威士忌。

正是因为体会过，他才更能明白，乌丸岚的这二十年，究竟有多不容易，易位相处诸伏景光并不认为自己能做到对方的这种程度。

“呵。”乌丸岚偏头笑笑：“死？这件事太容易了……对我们来说，这件事难道不是很简单吗？”

就像是乌丸峰谷，找个窗户，闭眼，跳下去，所有烦恼都会烟消云散，无尽的麻烦都会留给活着的人。

“那你会去做吗？”

乌丸岚耸耸肩：“我当然想啊，不过……”总不能白白便宜了乌丸雅。

不过话还没说完，他突然反应过来，说话的声音并不是从肩膀上诸伏景光的方向传来，而是从背后……是安室透的声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子里跟出来了！

安室透虽然松开了乌丸岚的手，但是目光一直没有从对方身上移开，乌丸岚目光冰冷的放下手中的相框，最后走出房门，把两只猫留在屋子里，他都看在眼里。

乌丸岚走出屋子后，他也找了个由头，结束了和高木涉的谈话，绕过人群摸到了门边。

他因为担心趴在门口的两只猫报警，就把两只猫抱进了厨房，还拉上了厨房的玻璃门。

松田猫猫/萩原猫猫：……

“啊，突然就好想变回去。”松田阵平黑着脸磨了磨牙。

“冷静、冷静啊小阵平，都是人呢！！”还是玻璃门！

安室透自然听不到两只猫的话，他用手扶住金属门的门轴，无声的推开了门。

走廊的空气很凉，青年逆光站着，能看到对方说话时，从口中吐出的白色雾气……

说话。安室透神色微凝，他之前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乌丸岚应该是有某些幻听类的疾病，而且极有可能是针对猫咪的。

并不是说所有精神类疾病都会影响生活，据安室透所知，有些疾病不仅不会影响生活，甚至还会成就某些领域绝无仅有的天才。

乌丸岚就是很好的一个例子，他似乎非常了解自己的猫，能通过观察到的细节和猫咪的行为，分析出很多内容，然后在他自己的耳朵里，就会转换成猫咪对他说的话，并因此产生幻听。

听着对方说到无人关心的童年生活，安室透似乎找到了对方产生幻听的原因。童年时期的创伤，是诱发精神类疾病的最主要因素，缺乏关爱的孩子，确实有可能会幻想会说话的动物朋友，久而久之形成幻听。

安室透不禁想起了遇到宫野艾莲娜之前的自己，如果没有遇到对方，他独自走过被人孤立的童年生活，他也会因此产生心理、甚至是精神类疾病吗？

在听到乌丸岚说出那句【对我们来说，这件事难道不是很简单吗】时，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你回去做吗？”

“我当然想啊，但是……”

青年声音戛然而止，回头正对上安室透复杂的眼神。

原来不是不会，而是因为某些原因，而不能吗？

他，究竟……

安室透慢慢收紧了身侧的手指，感觉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