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熙载归降之后没有闲着,不久就把他们家的《郎氏族谱》改成了《牛胡鲁哈拉家谱》。
汉语中郎和狼同音,满语的狼就是钮祜禄、牛胡鲁、钮赫勒,用汉字记下来读音其实都差不多。
郎熙载这一手玩的花,剑走偏锋讨了皇帝欢心,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家子都发达了,他的兄弟官居高位,三个儿子老大袭爵,老二是至江南江西总督,老三就是这个郎廷相。
老二郎廷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当个总督没什么,郎廷相和前头的哥哥相比就逊色很多了,去年走马上任,一年多的时间就上了一封有用的折子。
好不容易有封不全是废话的折子吧,说的还是什么宋代儒生程颢、程颐的后裔世袭五经博士,之后朝代更迭流寇丛生,程家的五经博士也就没人管没人问了,他在河南查到了程颢有嫡系后裔程宗昌、程颐有嫡系裔程延祀,觉得应该让程家人和宋朝时一样当个世袭的五经博士。
让他去河南是去当巡抚的,巡抚,二品官,管的是一省军民政、吏治、刑狱、关税,和总督一样的大官,不是让他给人寻亲的。
鳌拜对这个郎廷相印象深刻,那封折子是他退出朝堂之前看的最后几封折子,看完之后可把他给气坏了。
看之前还舍不得他辛苦熬出来的权柄,看之后就再也不想管朝政了。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有代价的,辅政大臣不是谁想当就能当,也不是看上去那么光鲜,像郎廷相那么让他恨不得暴揍一顿的人比比皆是,底下一天送上来几百封折子,除去请安折子之外一大半这些不知所言的玩意儿。
他想当一个好的辅政大臣还不能放着那些折子不管,因为他不知道哪个折子里猛不丁就冒出来几句正事,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不干了不干了,说什么都不干了。
鳌中堂放下政事回家当他的鳌太师,原以为这样就能躲开那些不靠谱的家伙,结果该来的还是躲不掉,离开京城后第一个要打交道的巡抚总督就是曾气的他摔了好几个杯子的郎廷相。
一定是他前半辈子杀戮太多有伤天和,不然怎么会那么倒霉?
鳌太师不想浪费精力管别的,什么郎廷相郎廷佐的,那混账东西能在他睡醒之前赶到武涉还好,要是那么长时间还没反应过来,那就等着和白莲教反贼一起押解回京吧。
一个巡抚连辖区内聚集了那么多造反势力都不知道,看人家山东,山东巡抚都抓好几轮了,人家也没耽搁其他事情,怎么到他身上就那么磨蹭?
磨磨蹭蹭不知道办正事也就算了,他竟然还让他们小阿哥在贼窝里待了那么多天,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等皇帝派新人来接手河南的政务,他郎廷相照样得回京请罪。
自古以来就有官匪勾结一说,官场那么大,白莲教在民间肆虐了几百年,想勾结几个官再容易不过。
虽然他觉得以郎廷相的脑子干不出官匪勾结的事情,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那混账东西真的蠢到和白莲教狼狈为奸,那事情可就好玩了。
他爹为了向朝廷表明忠心不惜把家谱的名字都给改了,他要是和白莲教余孽勾结在一起,不等朝廷问罪,他爹就能先把他打个半死。
郎廷相、郎廷相根本就没想过还有这个思路。
一省巡抚战战兢兢的候在院子里,额上冷汗直冒,既想尽快见到鳌太师,又怕那么快见到鳌太师。
巡抚总督这一等级的官员每年都要回京述职,大清一共就那么多省份,告老还乡或者意外落马的高官不是每年都有,他们大部分都能在一个地方当五年甚至十年的官,即便是换位子也是从这个省换到那个省。
也就是大清入关不久,各个省份的辖区一直在变动,要是像前朝那样不用变动,一省巡抚在辖地二十多年不挪窝的情况也不是没发生过。
郎廷相在河南待过,在四川待过,从四川回来又被派到河南,他其实想待在京城来着,奈何每次调动都把他往外派,他也无计可施。
原以为这次回去后就能想法子留在京城当京官,没想到又撞上白莲教造反,他怎么那么倒霉啊?
巡抚大人欲哭无泪,又不敢在鳌太师附近表现的太明显,就算他和鳌拜一个站在院子里一个在屋里睡觉也不敢,每次回京见到鳌太师他都担心能不能活着回家,现在不在京城,天高皇帝远,万一鳌拜被他气狠了直接拿刀剁了他,他就是有八条命也不够砍。
郎廷相怎么说也是当了十几年官的人,风调雨顺的时候他能混个不错的名声,一旦民间出现动乱,他那点本事就不够用了。
但是本事再怎么不够用,他也当了十几年的官,知道什么是轻重缓急。
鳌拜在怀庆府的白莲教窝点救出失踪的七阿哥,这事儿让皇上知道后只有他鳌拜一个人有功,其他河南地界儿,尤其是怀庆府,上上下下有一个算一个都得问罪。
不是因为失踪的小阿哥在他们这儿找着,皇帝迁怒要发火,而是这边白莲教反贼如此嚣张,官府却什么都没有察觉到,这本就是失职。
幸好现在还没来得及酿成大错,要是等到白莲教攻陷城池村寨才反应过来,等着他们的就不只是问罪了,十有八九是直接砍头。
郎廷相很惜命,他还没当上京官,不想死那么早。
再说了,河南整个省才那么点兵,一万人听上去就很少,看上去更少,别说整个河南分一万个士兵,就是整个怀庆府分一万个士兵,一个县城也只能分一千多点,发现不了白莲教的踪迹真的不怪他。
房间里,鳌拜没有睡太久,临近傍晚的时候睡的,醒的时候天还没有亮。
郎廷相在外面站着的时候不断给自己找理由,见到鳌拜之后瞬间大脑一片空白,要不是旁边有人推了他一把,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太……太师……”
他来的急,根本不知道河南境内的白莲教是什么情况,只知道这人到手背大营后没多久就把营里的守备什么的全部关起来然后亲自带兵去了一个庄子。
天底下庄子那么多,他也不知道阿哥爷被藏在那儿,这人是怎么知道的啊?
鳌拜懒得和他浪费时间,正好去齐家庄抓人的兵都回来了,京城那边得到消息,很快也会派来新的主事人,等他把阿哥爷安全送回京城,之后再和这群废物好好说道说道。
他已经交了军权,没有再重新把持权利的意思,皇上可以另外派一个亲王和他一起出战。
白莲教的人敢那么嚣张,背后少不得别的势力煽风点火,耿精忠留不得,正好安亲王在京城闲了好几年,不如一块儿和他活动活动筋骨。
他没别的意思,单纯就是想为朝廷效力尽忠,他这叫“老夫聊发少年狂”,平乱剿贼丝毫不在话下。
别看他比安亲王岁数大,上了战场安亲王不一定有他猛。
作者有话要说:鳌拜(自信):勇猛!强壮!力能扛鼎!战场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