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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小禧的待办事项列表中排了许多事情, 今年宫中每一个宴会他都没有错过,着实过了一个充实忙碌的年。
他从鳌拜口中得知京城有琉璃厂;从某个眼神不好的王伯口中得知他们虽然没办法造出大块透明玻璃,但是小块的透明玻璃已经可以量产;从某个好战的王叔口中得知炮厂不光会造大炮, 还能造大小不一的□□;从钦天监的新监正口中得知他们有各种观测星象的仪器,由此可得,人类已经掌握放大物体的本领。
问题是,烧制琉璃手艺最好的作坊在南方,量产小块玻璃的作坊在南方, 除了□□大炮这种管制物品之外,几乎所有用得到的厂子都是南方的更好。
眼镜在京城这边还不算常见, 但是南方那边很多视力不好的富人用上了眼镜,样式和后世的眼镜差不多, 都是用透明水晶磨出来的。
据说有个叫孙云球的师傅技术特别好,能给不同的人配不同的镜片, 让患者配到适合自己的镜片, 不用辅助工具就能确定度数,绝对是个镜片方面的人才。
七阿哥听了之后惊为天人, 立刻让人搜集这位孙师傅的资料。他还小, 十年八年内活动范围只能在京城,什么高端技术都在南方太限制他发挥,得把人才弄到京城来才行。
看他让人查出来的东西, 孙云球孙师傅曾经和一个叫陈天衢的人学过光学知识。巧的是, 这位陈天衢陈先生的学识都学自利玛窦、汤若望等传教士。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杭州果然是好地方,那儿不光有各种各样的人才,还有各种各样的研讨会。天知道他以为这个年代只有文人才会凑在一起开会分享诗词,没想到自然科学已经在民间生根发芽, 还发展的很不错。
所以几百年后他们怎么被西方欺负的那么惨的?
隆小禧沉思片刻,果断甩甩脑袋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不然他怕他会扭头找他们家三哥干仗。没法找他儿子、孙子、重孙子的事儿,找他的事儿总没问题。
就是最后挨打的可能会变成他。
风和日丽,春暖花开。
京城的天暖和的很快,前一天还冻的人不想出门,后一天就恨不得把厚衣裳全收起来换上春装,尤其是正午时分,仿佛一夜之间就想从冬天过度到夏天。
两位阿哥结束上午的课程,挥挥手送走讲了一上午课的熊赐履熊师傅,然后结伴去院子里吃午饭。
今天天气好,外面暖和,正适合春游,在院子里野餐也不错,“五哥,下午要不要一起出宫?我和鳌中堂商量好了,去玻璃厂看看正匠人们怎么干活的。我感觉用白银不如用玻璃省钱,只要匠人们研究出来西洋玻璃是怎么造的,省下的钱足够我们再造一间实验室了。”
“是你,不是我们,爷对你那稀奇古怪的实验室不感兴趣。”常宁咽下最后一口米饭,擦擦嘴巴回道,“不过出去玩还是可以的,三哥答应了吗?”
他们之前的活动范围小的很,这次一下子扩大到外城,想想还真有点紧张。
隆禧小手一挥,很有大将出征的范儿,“放心,已经说过了。新年新气象,我们已经不是去年的我们,现在是年长一岁的我们。我和三哥说了,这次出去回来就让你天天去上朝站班,从此不用再天天来听课,只需要隔几天来交一次作业就好。”
不用天天来上课,改成天天去上朝,嗨呀,亲兄弟就要时不时插兄弟两刀,没毛病。
常宁:!!!
多大仇啊?!!!
“臭隆禧!爷跟你没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隆小禧赶紧起身,发挥他多年修炼来的绕柱本领——绕树躲,“五哥,刚吃过饭不能剧烈运动,不能剧烈运动嗷嗷嗷。”
院子里的宫人对这个场面见怪不怪,任由两位小主子满院子乱跑,有条不紊的收拾餐桌打扫庭院,好一副岁月静好的和谐景象。
两个小的围着树跑了几圈很快停下来,饭后的确不宜剧烈运动,常宁自己没什么,他可不敢让隆禧跟着他胡闹,真把这臭小子跑出问题来,最后倒霉的还是他。
兄弟两个闹了一阵便躺在躺椅上歇息,午后的阳光甚是温暖,要不是下午还有正事要干,他们能一觉睡到明天早上。
不一会儿,钱满多从外面回来,看他们家小主子没有睡着,上前小声说道,“爷,南边传来消息说找到了那位孙云球孙师傅,只是那人现在病的厉害,没法出远门。”
隆禧连忙坐起来,“他的病很严重?能治好吗?南边不是有很多好大夫吗?我再给孙嬷嬷写封信,你赶紧让人送去苏州。”
人什么时候来京城都可以,关键是得活着,
他的事情对其他人来说都是小事,只是小孩子的玩闹,不能耽误官员的正经事。南边几个省离京城太远,七阿哥的关系网仅限于京城,想了半天才想到还有个刚到江南和丈夫孩子团聚的孙嬷嬷,于是立刻毫不见外的给孙嬷嬷写信请求帮忙。
也不知道孙云球得的是什么病,治病要花多少钱,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小阿哥,身边只有金瓜子银锞子这种赏给下人的银钱,正经的金元宝银元宝一个都没有。
他在宫里用不到钱,也没有找长辈们要钱的理由,现在需要用到钱,只能把他珍藏的银锞子金瓜子拿出去换成能用的钱。
日常流通用金银铜板真的很不方便,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掂两下就能知道手里的钱是几两,想必民间大部分人用金子银子交易的时候都随身带杆秤吧。
哦,不对,大部分人用不起金子银子,他们用的最多的是铜板,而铜板不需要分辨重量。
七阿哥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写信,写完之后把他的存钱罐找出来,忍着心痛全部交给钱满多,“快去送信,千万别让孙师傅因为没钱治病丢了性命。”
呜呜呜呜呜。
小钱钱,他的小钱钱呜呜呜呜呜。
常宁目瞪口呆的看着隆小禧把他的宝贝匣子送出去,捏捏胳膊想知道他是不是在做梦。这还是和他们家三哥一样抠门的臭弟弟吗,零花钱一分没留全送走了?
那位孙云球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抠门弟弟那么大方?
隆小禧依依不舍的送走他的存钱罐,闭上眼睛回到躺椅上,满脸安详的念叨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呜呜呜呜呜我的小钱钱呜呜呜呜呜没有了呜呜呜呜呜。”
常宁:……
得,还是那个抠门的小财迷。
傻哥哥见不得宝贝弟弟哭唧唧的样子,当即豪横的表示把他的私房钱分出来一半给弟弟花,直把臭弟弟感动的眼泪汪汪才心满意足的回到躺椅上。
他们待会儿出宫,出去之前还来得及小睡一会儿,睡饱了才能打起精神看看外城是什么样。
隆禧正因为天降横财开心着,结果彩虹屁还没吹完当事人就打起了小呼噜,哼了一声继续开开心心数瓜子。
他们家五哥年长他几岁,也就是说比他多收了几年压岁钱,除此之外还有各个节日的赏赐以及长辈们时不时给他们的礼物,总体来说肯定比他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