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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小禧是个聪明好学的好孩子, 听不懂也听的津津有味。
种痘有风险,即便是已经在南边传开的水苗法也一样。祁嘉钊想推动北方和南方一样用种痘来预防天花,首先要过了太医院的一群师长前辈那一关。
在太医院当太医的大夫都有一个毛病, 那就是谨慎的过了头。诊脉写脉案轻易不敢用笃定的语气,开方子的时候不敢下重药,稍微有点风险就是几个人一起商量,不把风险降到最低绝不开口。
让他们治病的都是皇亲国戚,不谨慎不行。
祁嘉钊知道师长前辈们的谨慎, 也不敢轻易让别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刚才和小阿哥说起各种各样的种痘之法也只是介绍,丝毫没有提及他想干什么。
以太医院的谨慎, 一百个种痘的人中有一个出问题都不行,必须得全部好好的才能上报给皇上和太皇太后。但凡有一丁点风险, 他们都不会以太医院的名义上疏。
不管是哪种种痘法都是先让健康的人染上天花,先出痘, 再精心养护, 直到症状消失。有时出痘出的不明显,看上去跟没事儿人一样, 但是其实已经出过天花。
大夫们经过数百年的研究改善, 尽量让种痘者出痘的症状减缓至于身体无碍。但是出痘这事儿真的得看命,有时候不知道哪儿就出了问题,而一旦出问题就是一条性命。
天花凶险, 染病者有三四成都熬不过去, 剩下那六七成侥幸留下性命,脸上身上也会留下疤痕。不是所有人都和七阿哥一样幸运,只发热的那几天看上去凶险,出痘却是出的顺畅,不光消的快, 脸上还没留疤。
本来没有病,非要种痘来发病,出痘出的顺利也就罢了,一旦发生意外,整个太医院都讨不到好处。
小祁太医把自己的心思藏的严严实实,连亲爹都没给说。他觉得种痘那么危险,肯定有痘苗毒性太强的缘故,如果痘苗的毒性弱下来,种痘时的安全性就会大大提高。
用直接从患者身上取下来的痘痂作痘苗,种痘的人症状减轻,如果用接种过多次的痘痂来制作痘苗,毒性会不会更弱?
可惜他没法试试,用人来试毒肯定不行,即便是死刑犯也不行。一来他没法接触到死刑犯,二来是接触死刑犯需要理由,太医院里都是人精,他这边提出要几个死刑犯来试药,那边立刻就能猜出他想干什么。
“不能拿人试药,小动物可以吗?”小阿哥天真的眨眨眼睛,“只有人会得天花吗?狗狗会吗?猫猫会吗?猪牛羊羊会吗?”
祁嘉钊若有所思的捏捏下巴,“这倒是不太清楚,阿哥爷若是感兴趣,臣这两天找些猪牛羊试试。”
小祁太医的行动力非常不错,说这两天试绝对不会拖到第三天。这次连理由都不用他找,七阿哥已经给他找好了。他说七阿哥好奇想知道猫猫狗狗小动物们会不会得天花,还能有人拦着他不让拿小动物们试药不成?
他把七阿哥搬出来,内务府甚至能直接把鸡鸭猫狗猪牛羊准备好给他送来。
祁嘉钊越想越觉得可行,说着说着就坐不住了。年轻人的养气功夫不到家,平时看着稳重,激动起来根本藏不住。
隆禧见状也不留他,没办法,人家小祁太医话里话外都是研究没做完不能浪费时间,他那么善解人意的好孩子怎么能一直拉着人家不放。这边不是来了不少南方大夫吗,他待会儿找别的大夫唠嗑。
小祁太医和鳌中堂一样口才出众,明明很无聊的事情也能讲的很有意思。什么种痘的几种法子,什么种痘之法最早出自唐朝、只是前朝隆庆年间开始由官方推广。要不是时间不够,他能拉着这人说到大半夜。
祁嘉钊不知道小阿哥什么打算,更不知道他已经成了人家眼中实现许愿大礼包的关键人物,看小家伙那么干脆的挥手放人总觉得不太正常,“阿哥爷,那臣就告退了?”
“走吧走吧,别忘了吃点保护嗓子的药,别等到小爷想找你说话的时候嗓子哑了说不出话。”小阿哥语重心长的叮嘱道,看那不放心的样子,没准儿心里想的是到点了就去看着他喝药。
小祁太医打了个激灵,二话不说起身告退。他是大夫,汤药是什么味道他再清楚不过。小阿哥吃药的时候他们本来就得一起试药,区别只是小阿哥一碗他一口。再说了,他的嗓子好的很,不需要喝药来养。
走走走,赶紧走,要忙的事情多着呢,他还得回去干活儿呢。
隆小禧托着脸看着小祁太医落荒而逃,似乎已经看到无数积分从天而降。他贴心的系统爸爸从来不会在积分上亏待他,上次的万人迷光环收益翻百倍,这次天花疫苗能救的人更多,惠及范围不只两黄旗和两白旗,而是整个大清,假以时日还可能是整个世界。
八八八积分翻个一百倍是八万八,他买疫苗大礼包清空了积分,当时应该是被挥霍的还剩十万多一点点,就按上次的一百倍来翻,回报也有好多个零,这次肯定赚大发了。
他错了,之前不该骂那么大声,系统爸爸超贴心,他就是系统爸爸忠心的小舔狗。系统爸爸在努力,他也不能干看着,要和做好事不留名的系统爸爸一起努力。
牛痘疫苗是怎么提取出来的他不知道,但是牛痘牛痘,都叫牛痘了肯定和牛脱不了干系。那个英国医生能从奶牛身上提取出牛痘来削弱毒性当疫苗,其他的牛应该也可以。
没听说病毒感染还分品种,和牛、野牛、牦牛、老黄牛都是牛,病毒又没长眼睛,它能分清什么牛是什么牛吗,肯定是见了牛就上啊。
小祁太医有了新思路,兴奋的回到隔壁院子,和他爹打了声招呼便回房整理医书行李,还有他小心保存下来的痘痂。这儿住人已经不够,阿哥爷金尊玉贵,猫猫狗狗送来还行,猪牛羊那么大块头,又不是送去后厨做菜,万一跑出去抓都不好抓,肯定不能在这儿试毒。
他先收拾行李,然后再去和他爹说这事儿。试药需要的猪牛羊不少,还要和内务府报备。出宫照顾七阿哥的太医不能随意走动,想出去还要告知太皇太后,等太皇太后同意他才能出门。
想出去不容易,要安排的事情多着呢。
祁坤祁院判看儿子风风火火回来就钻进屋里,放下手里的活儿进去看看什么情况。七阿哥不是不讲理的人,不会随便刁难人,这小子惹事儿了?
“爹,您想哪儿去了?”小祁太医一边收拾医书一边反驳,“七阿哥方才寻儿子说话,您知道儿子懂的东西也不多,便把最近和陈神医他们说话时听到的种痘法当故事讲给七阿哥听。”
他的口才怎么样当爹的还不知道吗,那必定是一开口就惊艳四座,茶馆的说书先生见了他都甘拜下风。
七阿哥为他的口才折服,这些天因为天花受了不少罪,便想知道这病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只有人会染病,还是猫猫狗狗鸡鸭猪牛都会染病。
小孩子嘛,都喜欢养点可可爱爱白白软软的小动物崽崽,宫里不少贵人身边都养了猫狗解闷,小阿哥未雨绸缪,关心关心他不知道会不会养的猫猫狗狗也不是没有可能。
祁院判:……
这嘴皮子,的确像能把小阿哥忽悠成那样的样子。
祁坤白了傻儿子一眼,出去继续忙他的。他这儿子自小有主意,反正他这个当爹的是管不了了,只要不翻天,其他都随它去吧。
小祁太医忽悠走亲爹,哼着小曲儿继续整理医书。希望他过些日子能琢磨出点东西来,南边来的那些大夫说种痘是个技术活儿,不同的大夫有不同的手法。有的神医出手稳,出钱让他给家中子弟种痘的富达官贵人商巨贾能排八里地,等闲人想见都见不到。有些大夫出手没那么稳,种痘成功与否只能看运气,但是那也比没法种痘好很多。
只天花一种病症都有那么多门门道道,要知道世上不只天花可怕,能传播成瘟疫的病多了去了,他要学的还多着呢。
隆禧知道太医想出门也不容易,特意让钱满多帮着和内务府说一声。他这个刚痊愈的病号肯定不能出去,太医们理由充分的话做好防护措施想出去没那么多事儿。
希望小祁太医不要辜负他的期望,外国人能做到的他们也能做到,以小祁太医的细心,一定能发现小动物们和天花的关系,再由此让牛痘疫苗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