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金潼不明所以,犹豫之时,天痕手指收紧,低声朝他,眼神极深:“可能听我一回?”
“好吧……”林金潼同意了,他面向徐夫人,听话地喊了一声:“娘。”
这对他而言并非什么难事,喊得顺理成章,语气自然亲切,笑容满面,顾盼神飞。
“哎?”徐夫人看林金潼的眼神突然就不一样了,转变成了看儿媳的,说:“小子你眼光不错,这儿媳不错,当真漂亮,可……”她又有些苦恼,“可现在圣旨已经接下了,要不然,你娶两个?卫国公府那边,又如何交代?”
“将圣旨给我。”天痕冷不丁伸手,抬头道,“宫里的马车刚
走不远,我送回去。就当没这回事。”
徐夫人一脸不赞同:“圣旨怎么还能接了再还回去呢。”
“我说能就能,母亲,给我圣旨!皇上了解我,不会降罪于我。”他眉眼十分坚决,是万不肯要这门婚事。
林金潼也看出他方才之举,是不想接受平白无故的婚姻,为此特意出声帮腔:“娘,你放心好了,四……皇上不会为难天痕哥哥的。”
徐夫人道:“小姑娘,听你这话,你也是燕京人?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回答:“我叫林金潼,我不是燕京人,我是金陵人士,在燕京小住过一年。”
徐夫人眼睛一亮,就伸手亲切地将林金潼牵过去了:“林姑娘,你是金陵人士?你家中是做什么的,可还有人在?”
“娘!”天痕不免打断,“我们一路舟车劳顿,他很辛苦,需要休息,你就别问东问西的了,你想知道什么,儿子自然会告诉你。”
见他护短的样子,徐夫人就笑了,低声对金潼道:“小姑娘,我们天痕是真喜欢你啊。”
天痕别开脸去,没有说话。
一旁,下人急忙将圣旨呈来:“少爷,这便是赐婚的圣旨。”
天痕双手接过,揣在了怀里:“娘,我去送还圣旨,你不要为难金潼,别问他问题。”
接着,他隐秘地对金潼摇了摇头,林金潼仿佛能理解到他的意思,露出一个“放心吧”的眼神。
很快,圣旨被送了回去,接回圣旨的公公满脸惶恐诧异又愤怒,然而却不敢多言,谁不知道徐天痕将军跟随当今天子多年,是他最为重用的下属,徐家出兵抵挡藩王有大功,满门忠烈,各个都是大官。
如今裴将军被封了魏武王,徐将军回燕京后,最次也是个王侯。
公公只得客客气气地说:“既然如此,杂家就回去如实禀报圣上了。”
天痕骑在马背上,身段如竹,声音如常:“陛下那里,我会亲自回去请罪的,公公勿怪。”
接着,就急忙策马赶回徐府。
此时的徐府,徐老爷已经回来了,还有天痕的大哥徐昊也在,徐昊原金陵太守,现为南直隶总都督,掌管五十万大军!
徐老爷先是发了一通脾气:“天痕他怎么回事!圣旨是说退就能退的吗?多少岁的人了,他怎么能那么任性!”
“老爷,皇上那人,你也见过,待我们天痕多好啊,赐婚驳了就驳了呗,还真为此降罪不成?”
“此一时彼一时!彼时他李……他是长陵王,现在他是皇帝。当初来我们家谦卑亲和,现在他是天子了。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你没听过么?”别人不知也就罢了,他徐家铲除藩王,可是早有准备,说明李勍早就知道英王吴王会出兵。那表面谦卑恭良之人,才是真正的狼子野心,狼戾不仁。
徐老爷忧心忡忡。
徐昊插嘴:“父亲,依我之见,你写封奏疏给皇上,便说天痕已有一门亲事了,是提前为他说好的。想必皇上不会怪罪于弟弟。”
徐夫人:“是啊,再说我徐家有太祖皇帝御赐的尚方宝剑,何惧也?而且天痕也有心上人了,已带回家来了,我带你去瞧一瞧?”
一家三口跑去看林金潼,林金潼此时已被徐府下人带回了小院,坐在房中大肆吃喝,手里逮着油黄的金陵烤鸭,吃得不顾形象。
徐老爷隔着门缝看:“这么能吃?”
徐夫人:“能吃是福!”
林金潼察觉到门外有人,默默将烤鸭放下了,换了个斯文的吃法。
徐老爷皱着眉:“有些像男人。”
徐夫人:“女子骨架大,好生养!咱们武将世家,就需要这样的儿媳妇!”
徐老爷默默观察了会儿,扭头:“你说是天痕从哪儿带回来的?”
徐夫人:“他含糊其辞,也没说清楚,就说在大漠替陛下办完差事带回来的,已经私定了终身,非她不娶。不过儿媳妇说了,她是金陵人士,这亲事说起来就更简单了。”
徐老爷:“……行行行,我这就去写奏疏,让人快马加鞭送到燕京。对了,儿媳妇叫什么?”
徐夫人:“姓林,名金潼。”
徐老爷点点头,不敢大意,回到书房后推敲着字句,写了一封奏疏。
“陛下,微臣次子天痕已与金陵林氏结亲,因此无法应允与卫国公府的赐婚,臣有愧于圣恩,请陛下收回旨意,降罪微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