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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李勍面色微变,立刻大步朝房门走去。

“你把衣服脱了。”

房间里,已经进到扎针这一步了。

李瞻抱着自己:“啊?要……脱衣服,脱哪件啊?”他脸色红得可怕。

“给你扎背,脱一半就好。”林金潼打开自己的银针工具,是黄道长送给他的。

李瞻已经不知如何反抗了,只知道顺从他。

金潼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脱衣服……

成。

他脱。

“去,趴在软榻上。”林金潼将银针放在烛火上烤一烤。

李瞻用衣衫遮掩着胸口,皮肤呈现粉红色。父皇命裴杨教他骑射,李瞻虽不喜欢,但他是个听话的孩子,因此体质不差,趴下时,粉白的后背显出隐约的少年背肌轮廓。

林金潼尽管才学医不久,但他习武,对穴位可谓精通。

在李瞻后背随手摸了两下,李瞻浑身紧绷,忍不住一声低吟,羞赧地将脑袋埋进自己的外衫里,拼命憋着呼吸。

() “别动,我要下针了哦。”()

“嗯……”李瞻声音闷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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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着寒芒的针尖刚刚抵在李瞻那细瓷般的皮肤上,门外便传来了脚步声。

李勍走到门口。

没有顾及太子还在的礼数,以及袁公公的阻拦,他直接将门踢开。

林金潼抬首,逆光里,李勍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他下意识喊:“四叔?”

李勍眼眸半眯,视线从林金潼手上的银针,落到躲在他身后,没穿衣服的李瞻身上。

“太子殿下也在么?”李勍不动声色,声音却已冷透了,“你们,在做什么?”

“我在给太子扎针。”林金潼道。

李瞻连忙跟着点头:“对对,林姑娘在给我扎针,没有做什么的。”

太子没穿上衣,袁公公拦着,门外下人也不敢进来。

李勍将门关上,面无表情对李瞻道:“烦请殿下将衣服穿好。”

“好、好,我马上就穿。”李瞻坐在软榻上,背过身去穿衣,只见他耳朵灼红,犹如熟虾,坐立不安地起身来,双手放在身前,埋头站在林金潼身侧,一副知错的模样:“皇叔……对不起。”

李勍走到他面前:“你对不起什么?”

李瞻感受到巨大的压迫感,从李勍身上传来。他有些喘不过气,总觉得皇叔今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往日待他都是如沐春风,翩翩有礼的。

“我不该、不该唐突了林姑娘……”

“金潼。”李勍转头打断,喊林金潼。

“啊?”林金潼看见四叔,心里还在想阳金玉的事。想他为何不告诉自己,这是漠国国宝。

李勍:“你先出去,我和太子有话要说。”

“哦……好的,四表哥。”林金潼抱着两个盒子出去。

门外,袁公公笑眯了眼,温和地看着她。

这就是未来的太子妃了。

哎,就算是穿女装,也像极了男子。

不过没关系,殿下喜欢,他也喜欢。

袁公公努力将他看顺眼了。

林金潼不明所以,点了个头:“公公,我四哥跟太子在里面说话,没事的话,我先回房间去?”

“且慢。”袁公公喊住他,“姑娘稍等,在下通些岐黄之术,可否给我姑娘的生辰八字?”既要合婚,那得先让钦天监合八字。

林金潼扭头:“这个我不知道哎,你问我家管事的,公孙先生吧。他应该知道。”

林金潼离开,房间里,李瞻还像罚站似的站着。

李勍就站在他面前,大气也不敢出。

“殿下方才说什么?”

李瞻红着脸低头道:“皇叔,我在林姑娘面前……有些逾矩,但瞻儿真心情深意切,心如明镜,不敢对她有半分虚假,此生绝不负她。”

李勍嘴角一抹冷笑,视线如寒冰垂落:“殿下说不负他,是何意?”

“我回去便向父皇请旨定婚,我定会风

() 风光光地将林姑娘迎娶进东宫,让她做我的太子妃,瞻儿对天起誓,东宫只有她一个女人,再无旁人。我心如磐石,山不可摧。望皇叔明鉴。”少年太子虽然腼腆,但嗓音很坚定,眼神亦然明亮。

“殿下想娶我家潼儿么。”李勍眼下就犹如寒冰下的火山,声音平静,但袖中掌心已攥紧,似笑非笑道,“甚好。”

不知为何。

“甚好”二字,让李瞻莫名地心惊肉跳,头顶的视线,让他觉得自己好似被一头雄狮凝视。

“皇叔……同意了么?”他忐忑道。

李勍:“照我家的事,还需向瑞王请示,以及潼儿的意思。她年纪尚幼,从未涉及婚嫁之事,殿下可在他面前提过分毫?”

“我……我不曾提过。”

李勍:“那便不要在他面前提及,以免太过突然吓到了他。我再问殿下一次,殿下要娶的,可是永宁?”

李瞻坚定不移:“是永宁妹妹。”

“好。”李勍浅笑道,“既如此,殿下回宫等我的消息吧。”

“瞻儿多谢皇叔成全!”李瞻喜不胜色,躬身行礼,做足了礼数。以他的身份,完全没必要如此对李勍感恩戴德的,但仍然如此周全谦卑。

李瞻走后,李勍让人去喊林金潼过来用晚膳,当面并未说他什么,私底下回去,便让林金潼站着:“将衣服都脱了。”

“四叔……脱衣服做什么啊。”虽然天气热,他也不如何觉得冷,还是觉得奇怪,“还没到睡觉的时间呢。”

李勍坐在他面前,黑眸深邃:“你让太子在你面前脱衣裳,又是做什么?”

“我那是为了给他扎针。”林金潼没觉得哪有问题,“有何不可。”

李勍点了下头,静静地看着金潼:“四叔让你脱光,有何不可?”

林金潼想不出反驳的话,倒是有些害臊:“好吧……”

他站在李勍面前一点一点地解开外衫,亵衣。

李勍垂眸:“亵裤也要。”

林金潼成了一丝-不挂:“四叔想做什么?”

李勍审视他干净修长的身体,眼底变得欲壑难填,仍然不动:“自己玩给我看。”

林金潼摇头:“我……不想玩,我还要写医书。”说着还要把衣服都穿上。

林金潼是有些脾气的,很听李勍话,但也不是完全听。

衣服穿到一半,李勍就伸手了:“四叔玩你。”

林金潼闷哼一声,四肢都酥了。

李勍近来犹爱玩他的身子,但并不如何过分,只是钟爱亲吻,会疼他,给他含。

林金潼正是这个年纪,哪里招架得住,坐在软榻上没一会儿就丢在他嘴里,眼睛润湿了,失神地看着李勍。

李勍衣冠楚楚地起身覆在他身上,道:“潼儿,四叔给你扎针,好不好?”

“四叔,也会医术么?”林金潼迷茫,脸上动情。

“会些,这个针,会破开你,让你痛。”

“痛?”林金潼记得扎银针不疼的,又不是没扎过。

“明天扎吧,”林金潼累极,摇头道,“我今晚不想扎针了。”

“由不得你,忍不了了就说。”李勍忍得很难受了,用唾液给他舔开,一根手指慢慢抵入。

林金潼这下知道了,四叔鬼扯,他哪会什么医术,他哪里是扎针!

……

李勍:“下回记住了么,三脚猫郎中,还敢给人扎针么?”

林金潼:“不敢了……”

李勍:“还敢让太子在你面前脱衣服吗?”

林金潼摇头:“不敢了……”

金潼还小,李勍只用手给他拓了两回,又给他亲了一回,弄得他找不到北,神志不清地蜷着喘气。

翌日,林金潼复而想起阳金玉的事来。

李瞻送给他的阳金玉,被他藏在了梁上,挖了个槽塞了进去,轻易不会被人发现。

“四叔,”金潼从银丝袋中取出自己的玉佩,晶莹剔透的黄玉正安静躺在手心里,裂痕早已被手摩挲光滑,林金潼抬首问他,“四叔你说,这玉会不会是我爹给我娘的定情信物,我爹,他会不会还活在世上?”

他一猜就猜了个准,李勍目光深深的:“你爹娘的事,四叔怎会知晓。当你你娘不是告诉你,说你爹早已不在人世了么?”

“是我娘说的,”他脑袋轻轻靠在李勍的胸膛,侧头旁听四叔的心跳声,安静的声音说,“兴许我还有家人活在世上呢,我会不会也有个爷爷,像瑞王爷那样疼我的人。还有奶奶,祖母,祖父,也兴许,有个哥哥?”

李勍大掌落在他的发顶揉了揉,动作很温柔:“如果有的话,潼儿想要,四叔就帮你找到家人,如果没有,四叔就是你的家人。”

“四叔。”林金潼下巴支在他的胸膛上,抬着白净漂亮的脸看他,“那你说,我用这块玉佩去找我的家人成么,这是我唯一能证明我身份来历的遗物,它又这么特别,还会变色,会不会有人认识,从而发现我其实是他们家的孩子呢?”

李勍不太确定,他是在试探,还是真的只是想找回家人。

这么多年,永宁都在漠国。永宁如今跟着漠国使团来了燕京,其中来龙去脉,李勍大概能猜到。

漠国人定是在找金潼。

他们接触了金潼么?

李勍凝视少年乌黑澄澈的眼睛,半晌,手指摸了摸他的脸颊,温声:“四叔答应帮你找,会帮你找到的,好么。”

“好……”林金潼选择相信他。

心里却不由得想到了宫里的漠国使团。

下意识的,他没有告诉李勍,而是想自己去找漠国使团。

今日有太医来,林金潼并未去探望瑞王,怕太医又给自己把脉。等太医走后,林金潼才过去:“爷爷。”他喊得小声,怕吵到瑞王,可不知瑞王本是睁开眼,听见他的声音,复而闭眼。

公孙先生进来看了一眼:“瑞王爷睡了,郡主,等会儿再来吧。

“爷爷睡了么?好,”林金潼并未怀疑什么,瑞王总是如此嗜睡,“今日太医来,可有说什么么?”

公孙先生摇摇头:“还是老样子。新来的钟太医,就年轻的那个,倒是和瑞王说了好一会儿话。”

不过公孙先在没听见说了什么,因为瑞王让他下去了。

林金潼进来看了一眼瑞王,替他掖了被子,才轻手轻脚地出去:“公孙先生,我过一个时辰再来。”

关门声响起,脚步声渐远。

房间里,瑞王慢慢睁眼。

被褥里,他那苍老枯槁的手指,握着一个冰凉的玉镯子。

烛火昏黄不定,瑞王抚摸着玉镯,在摇曳烛光下凝视着玉镯内圈的刻字。

这是他的发妻,永宁的奶奶留给永宁的。

永宁小时候喜欢拿去戴,手镯对她大了不少,她戴在胳膊上,当臂环。

今日钟太医为他带来了此物,告诉他:“瑞王爷,是一位漠国的侍女让我带来给您的。她可是王爷的故人?”

瑞王视线久久凝在镯子上,目光从震惊到迷茫,最后完全清醒,问他:“钟太医,给你镯子的漠国侍女,长什么模样,年方几何?”

钟太医沉吟道:“她平素戴着面纱,但一双眼睛生得很漂亮,有些像狐狸的眼睛。年龄么,大约十六、十七的模样。”

瑞王完全说不出话来,怔然片刻。

钟太医又道:“她还交给我一张纸,瑞王请看。”

瑞王立刻展开看了一眼,瞳孔微缩,脑中一瞬想起“孙女”身上种种不合理的细节。

继而他轻轻闭目对钟太医道:“此女,拥有我发妻宋氏的信物,很可能是我发妻娘家失散的孩子。请钟太医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改日我向皇上请旨,去将她接回来。”

钟太医道:“这侍女名唤尼卡,不是中原名字,但长相像是中原人,她是漠国那什将军的贴身侍女。”

“侍女?”瑞王眼中闪过一抹痛色,“怎会,怎么会……”

钟太医察言观色,料想她身份不简单,又说了两句,问他:“王爷可有什么话,要带给尼卡的?”

瑞王淡淡道:“便让她等吧。”

“是。”钟太医提着药箱躬身先行告辞。

太医刚走,林金潼就来看望他了,但瑞王并未见他。

只是等金潼走了,瑞王唤来老仆:“继忠,去将静声找来,我有要事。”

“爹,是何要紧事。”涉及到瑞王,李勍从不怠慢,当即从长陵王府过来。

瑞王将玉佩拿出,浑浊内里却透出精明的双眼直直地看着他:“静声。你告诉我,桐桐的玉佩,如何会在一个漠国侍女身上?”

“这玉佩么?”李勍轻拈玉佩,细看其上“太阴宋氏”四字,可以认得,此乃瑞王妃的遗物。

他心中了然,仍然神情不改道:“爹说的漠国侍女是何人?”

“你还在骗我?静声啊!你爹我老了,不

是傻了!”瑞王想起林金潼在自己膝下,亲昵唤自己爷爷的模样。他痛心不已,每一句话都在发颤:“我的孙女!在漠国!给人做侍女!”

李勍平静:“爹,儿子并非有意骗你。一开始,您说金潼是您的孙女,您认死理,儿子便顺着你。”

瑞王猛地咳嗽几声:“静声,静声……”瑞王自知现在不是指责他的时候,抬手,将钟太医给他的字条递给李勍,“草木相拥,非秋非冬。这是,永宁写给我的。”

李勍垂眼,眸色深黑:“荣。”

瑞王:“这是永宁的字迹,错不了,她祖母教出来的……她从小就爱跟她祖母玩猜字谜。我闲来无事,也陪她玩。草木相拥,非秋非冬,便是个荣字。她意思是说,是那人害她如此!”

他大声道,却始终未将名讳说出口。

荣,便是指荣王。

荣王李殷,当今天子。

瑞王脸颊抽搐着,双目圆睁,强忍着滔天的怒火,喉咙鼓动,好似有话难言。

“爹……”李勍看见瑞王如此,心头跟着泛起一丝难受,弯腰道,“儿子会入宫,将永宁安全接回来的,至于迫害永宁和大哥的人,儿子也会亲手料理。”

他慢慢握住瑞王的手,声音轻柔而低沉地宽慰他:“儿子说到做到,父亲可相信儿子?”

瑞王睁着浑浊的眼,看这个四儿子,脸上分明在笑,眼底却捉摸不清,深不见底。

静声的心里,藏了太多事了……

瑞王闭眼,抬手无力地挥了挥,没有说一个字。

“儿子明白了。”李勍静静凝视他片刻,旋即起身,将字谜放在烛火下烧成灰烬,继而走出。

“公孙先生。”李勍沉声问道,“下午是哪两位太医来过,还是院判和钟太医么?”

“对,还是这二位。”

李勍若有所思:“钟太医和瑞王爷说了一会儿话?”

公孙先生:“对,四爷怎么知道?”

李勍不言,脸上是一贯浅笑的神色,道:“郡主现在在哪里?”

公孙先生说:“郡主方才来看过王爷,王爷在睡,郡主就回去了。这会儿,大抵是在院子里吧。”

林金潼不在院子里。

他为了看元琅,跑出去找元昭了,只不过元琅的房中有镇北侯,金潼进不去,只戚戚然地透过窗棂望了长长的一眼,便打道回府。

回来时,四叔正在院子里站着等他。

檐下风灯作晃,在他英俊的脸庞上洒下点点碎光。

李勍黑眸里也是映着光的,看起来格外温柔。

林金潼主动地抱上去,抱着他的腰,企图逃过责罚:“四叔,我去外面逛了逛。你不会怪我吧?”

李勍哪里不知道他去找韩元琅了。

但韩元琅昏迷不醒,如今瘦成了骷髅,李勍倒不在意他,一个将死之人罢了,能和自己斗么。

他回抱着少年,大掌落在他的头顶,埋头在金潼的额头印下一吻,低声道:“潼儿,待会儿和四叔回长陵王府可好?”

黄柯接手了东厂,黄柯对他忠心不二。

再无人胆敢监视李勍了。

李勍如今无所顾忌,在外头亲了亲他的鼻尖,垂首时动作又轻又温柔,手掌摩挲着少年柔软滑腻的后颈皮肤,爱不释手。

“回长陵王府么,好啊,”林金潼以为只是过去待一晚,倒没什么意见,眼睛望向四叔,“不过,我要去看看爷爷,他今天睡了好久……不知道他吃没吃晚膳。”

“吃了,方才我看着吃的,但这会儿爷爷已经睡下了,你的医书写了多少了?”李勍转移了话题。

“经脉略述写完了,”林金潼道,“不过还有草药略述,才写了一个开头。”

“将医书拿上吧,晚上四叔陪着你写略述,好么。”

他想,瑞王兴许不会愿意见金潼了。就算见了,也大概再喊不出“桐桐”“宝贝孙女”这样的话来。

李勍不想让他难过。

月色下,李勍牵着少年的手走出瑞王府,二人上了马车,马蹄声破夜而响,朝长陵王府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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