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伴睁大眼睛,暗自咬牙。
真是个狐狸精。
“好……”李瞻面色绯红,钻进马车厢,伸手替他系上腰带。
这辈子,头一次替人穿衣。
自幼就有人替他更衣,从来不需要自己动手,因此动作稍显笨拙,也因为紧张而手抖,怎么都系不好。
此时,马车突然一个颠簸,李瞻头本是低着,就这么不经意撞入他怀里。
() 他也没有反应过来,女子胸脯不当是这样的,李瞻骇然又羞愧,整个人瞬间弹跳,身子后仰,脑袋“砰”地碰在马车壁上。
林金潼看着他:“你脑袋还好么?”
“还、还好……”他躲闪目光,“我不疼的,我可将你撞、撞疼了?”
林金潼笑一笑:“我也不疼。”
李瞻抿着唇,掀开帘子道:“大伴,为何马车停下了,是到午门了么?”
然而一掀帘子,就正对上锦衣卫指挥使裴杨那张六亲不认的冰块脸。
李瞻的脸霎时就垮了下来:“裴师傅……”
裴杨教太子骑射。
他剑眉冷冽,颔首道:“太子殿下,臣奉旨带殿下回东宫。”
林金潼见状不对,本来想翻车逃,刚下车就被锦衣卫给缉拿:“老大,这个太监想跑!”
“你们放开他!”李瞻霎时大喊,“快放开!”
锦衣卫知晓太子仁善,还未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样子。一时震惊,当即丢开手。
李瞻大步走到林金潼身旁,一脸担忧:“你没事吧?”
林金潼余光扫一眼四周的情况,用模仿太监的音调随机应变道:“殿下,奴婢没有事,谢殿下关心。”
裴杨锐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林金潼也抬眸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像自己认识的某个人。旋即垂眸,没有吱声。
林金潼没穿披风,宦官服轻薄,他身上有些冷,袖子底下微微捏紧了手,肩头缩起来。
裴杨冷声道:“都带回去。”
“殿下,”裴杨抱拳,“臣得罪了。”
虽没有缉拿,却是一众锦衣卫包围着带回宫的。
袁公公脸色泛白,心道完了。林金潼回头看了一眼午门尽头长街,李瞻低声在他耳畔说:“金潼,你放心,我必会设法将你送出皇宫,裴师傅与我有师徒之情,锦衣卫们不会为难你的。”
但是,踏入宫门的那一刹那,林金潼即被直接带往东宫。
没多时,圣旨声音响彻:“太子未经许可擅离皇宫,罚之,困于东宫二月,以示警惕;袁晁因引导太子出宫,罚扣半年俸禄,并降职一级;至于东宫之所有侍从,未得朕旨,不得私自外出!”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只有林金潼是坐地上的。
李瞻神色沮丧地领了旨,遣散所有宫婢,只留林金潼在自己的殿中,说:“金潼,东宫被封闭了,从大门出不去,我想办法传信给你表哥,让世子进宫来带你出去吧。”其实让元琅进宫带走金潼是最快的,元琅的令牌让他得以随时进宫,不需要通报。但李瞻已经恨上了表哥,是断然不可能让表哥带林姑娘出宫的。
“我和表哥吵架了。”林金潼搓着手臂,倒没他那般伤心,“我有些冷,明敏,能给我一件披风么?”
“冷?”李瞻神色稍显疑惑,一下就想起方才他还穿着披裘,连忙起身,取了一件自己的冬衣出来,递给他道,“你为何这般怕冷?”
手
指轻轻触碰,刚巧摸到林金潼冰冷的手指。
李瞻霎时收回手。
林金潼披着他带着暖香气的冬衣,仍在哆嗦:“我怕冷,我有寒疾。”
李瞻心疼道:“你等等我。”
“小全子。”李瞻唤来侍奉太监,“你去库房,将我冬天的披风,被褥,炭盆,手炉,全都取出来。”
“啊?殿下,这都快夏天了……”
“让你取,你去取便是。”
小全子应声道:“可殿下,这天气里,库房的炭是没有的。”
“没有炭,就将手炉取来。”
不多时,林金潼得以烤上手炉,一个不够,李瞻又让人取来更多,林金潼坐在太子的寝殿中,身上披着层叠的厚衣裳。
李瞻担心他肚子饿,还让厨房煮些滚烫的面食来。
林金潼看了眼天色,刚过午时罢了。
“这么说,明敏,我现在出不了东宫,也无法在宫中闲逛?”
李瞻摇头:“宫里不如外边儿自由,”又担心她害怕这样的皇宫,连忙道,“我父皇平素不会这样管束我的,这次……是意外。”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将他出宫的事禀报给了父皇。
当真该死!
“对不起,”李瞻低垂着头跟他道歉,“说好带你来宫里带你逛逛的,我又食言了。”
林金潼并不生气,入宫查事,哪有那么容易,有太子这条线,他早晚能查到。林金潼语调温和:“明敏,我晚上戌时必须出宫,不然我爷……瑞王爷,会担心的。现在是不是刚刚下朝?”
李瞻说:“平素这个时候,朝官们都出宫了。”
林金潼想了想道:“我四表哥兴许还在宫里,只要让他知道我在你这里,他会想法子带我出去的。”
李瞻:“你四表哥,长陵王么?”
林金潼点头,李瞻郑重道:“我这就派人传信给他,”
这会儿,李煦已经发现林金潼不见好一会儿了。
不是一个人不见,而是和韩元琅一起不见的!
他立刻起身去找,韩元昭告诉他:“林公子说是有事,我兄长也不见了,我想,是不是被我兄长带去玩了?”
“什么?!”李煦急躁地奔出黄府,急切地交代几个侍卫,“他们走不远,在燕京城给我找,势必要把人给我找到!”。
李勍刚刚下朝出来。
正闭目坐在马车厢内。
李煦身边的侍卫眼尖地看见长陵王的马车,当即拦下:“王爷!王爷,不好了。”
李勍单只手挑起帘子,来人是他派在李煦身边的侍卫,李勍淡淡问:“何事?”
“王爷……郡主,郡主她……”小厮吞吞吐吐,世子说,郡主和韩元琅那厮一齐消失了,那不是……
“郡主?”李勍眼神波动,“他怎么了?”
侍卫:“郡主,和……镇北侯世子韩元琅,一起消失,疑似私奔了……”
登时,李勍面色阴沉,似暴雨将至,周身气压冷得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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