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林金潼成了逃犯后,苦于武功尽失,没有盘缠,这进京之路困难重重,竟马失前蹄,在一群草寇山匪面前栽了跟头。
此时顺利脱身,林金潼从土匪窝找回了自己的玉佩和弓箭,还换了身干净衣衫,坐在了李煦的马车上,听他说起了原委:“姑娘,我爹今年七十九了,病症缠身已久。我大哥有一女儿,十年前被歹徒掳走了,加上我大哥三年前也去世了,这便成了我爹的心病。你呢,扮作我那大侄女,去见见我爹,与他相认,了却他的一桩心事,此事便是成了。”
林金潼:“好说,那,这就去见我爷爷?”
他耳力极好,方才侍卫声音虽小,林金潼却是听得清晰。
这家伙也是个世子。
他那病症缠身的爹,便是个王侯了。
见林金潼如此上道,李煦反倒稀奇,歪头瞅着他道:“不急,上燕京远着呢,我们先去琼州见我四哥,我四哥正好要赶在正月前回京,你跟随他一道入京。”
林金潼:“去琼州找你的四哥?”
李煦:“对,他在琼州抗倭,此番战事大捷,正要回燕京去。对了,忘了跟你说了,我爹现在人在燕京,不便移动。”
林金潼一听在燕京,更觉恰好了,那不是连进京盘缠也省了?
他眉眼舒展,开始仔细询问:“李公子,你那大侄女叫什么,什么模样性格,爱穿什么衣裳,可有画像?”
“我大侄女叫妙桐,李妙桐,长相么,和你还是挺像的,都是一双狐狸眼,这是画像。”
李煦翻找着匣子,从小几的抽屉底部抽出一画匠复制的画轴出来,一边展开一边道:“失踪那年,她才六岁,若是活着,如今便是十六岁,与你也年龄相仿。”
林金潼低头看向画像,表情蓦地愣了一下——
他反应极快,脸上波动的神色瞬间隐没了。
“至于性格,”李煦压根就没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道,“幼时,妙桐性子活泼嘴甜,最得我祖母喜欢。不过女大十八变,什么样都行,合我爹眼缘,他认,是最重要的。”
李煦出身尊贵,但并无架子,与林金潼相谈甚欢,问及他的身世,林金潼仍然一套说辞,半真半假地掺着。
李煦倒也不去探究真假,他不关心。
马车颠颠簸簸,三日山路转水途,到了琼州之地,气候豁然开朗。
琼州温暖如春,烈日高悬,却见难民悲鸣,饿的面黄肌瘦的母亲带着幼童沿街乞讨。李煦心生怜悯,正欲救济银两,却被林金潼一只手抓住手腕,摇头道:“五叔,银子易引血战,米食方安稳。”
“行行好吧。”路旁难民伸手向李煦哀求。
“求官爷施舍!”一双双枯瘦如柴的手伸到面前。
林金潼不忍多看,说:“饥荒时施米不施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李煦闻言转头看他,一下醒悟过来:“你说的对,我马车上带了两石米
,都分了去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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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煦点头:“这法子好。大侄女,你果然是智多星,这饥荒中的稳妥法子你都能知道。”
林金潼平淡一笑,说:“这没什么,我也曾经历过饥荒。”
李煦微怔,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快到军营时,李煦脱下雪狐裘,而林金潼则换上了男子装束。因为要进兵营,李煦觉得他作姑娘打扮太过惹眼了些。
下车时,李煦打量他的身材,纤瘦,但仔细一瞧,竟然像鞭子一样结实有力,李煦有些惊讶:“大侄女,你这再略长一点年纪,不就跟我差不多高了?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练过武吧?”
“背了张弓,长得高了些,是不像姑娘家了么?”林金潼微微屈膝,目光环视四周,“那我其实可以蹲一点的。”
李煦瞥着他背后那张乌黑的大弓:“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背个这么大的弓?”
“这弓我向来不离身的,就不摘了。”林金潼岔开话题,“对了五叔,你四哥,我那四叔呢?他是在兵营里当差么?什么官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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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之地,年复一年,常受倭贼之扰,民不聊生。
半年前,司礼监急报,称福建夏季巨雨滂沱,五谷不登,加之朝廷与倭寇交锋频繁,战事不利,军饷匮乏。于是上命提取仓储,民生遭受苦难,饥饿如影随形。
不料闽浙之地,竟起了三百义民!福建按察使派兵镇压,冤枉义民与倭寇内外勾结,斩首示众!
霎时,三县之内人心惶惶,骚乱不止。其中一县官,草拟急折寄往京畿,屡遭拦截。终于县官深感不妙,委托密友暗中传至京中。
皇上方才知道福建出了大乱,当场震怒,从东厂抽调人手南下查办,东厂提督曹康提议:“皇上,长陵王李勍此次返京,原为探视瑞王之患。若令其长留京中,恐有不利。为国为民,不如遣其往东南剿匪,方得两全其美。”
曹康就是皇帝心底的蛔虫,皇帝想什么,忌惮什么,曹康无一不知。
若是剿寇不利,便能顺理成章架空李勍的兵权,至于使李勍败阵之策,曹康有的是法子。
然而不过半年时间,李勍手段凌厉果决,将曹康一党安插在项营的耳目揪出大半!好在长陵王当场斩首了一个细作,剩下的都被东厂刺客暗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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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州,总督帐营。
李煦领着林金潼来到了帐营之外。
门前的锐兵立马将二人拦在了外头:“世子殿下,此时王爷正在和总兵商议军务,属下有军令在身,除非有紧急军情,否则不得打扰。”
“可恶,连本世子也不能进去吗!”李煦气鼓鼓说着,见那士兵一丝不苟地摇头,自己咽下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旁边了,“好,那我等着。”
林金潼这才佯装惊讶:“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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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你竟然、竟然身份如此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