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尔斯朗直接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给他看:“我也不知。”
“不知你如何认定是储仙宫回复?”
任飞鹰冷笑了一声,但看清楚信上的自己后,脸色僵住了。
他虽然是镐京雷部主管事,却常年闭关,述职一向由副管事代劳,因此对总部诸人的笔迹并不熟悉,唯有一人是例外。
“赵总管?”
赵通衢是雷部总管,任上也算兢兢业业,经常亲笔回复,因此他的字,任飞鹰是认得的。
任飞鹰狐疑道:“你寄信给赵总管?”
阿布尔斯朗说:“我没有特意寄给谁,甚至没有署名,只是寄去了府君山。”
他寄这封信,只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并没有想过寄到对方手中,因此人是路上随便找的,钱是随手给的,像这样的情况,这封信很可能不会寄出去,可没想到的是,不但寄出去了,被人看到了,对方还精确地回了信。
任飞鹰心中十分怀疑,这事听起来太不可思议。一封没有抬头,没有落款,随意叫人送出的信,却被对方送了回来……这中间需要多少巧合才能成功?
他问:“赵总管认识你的字?”
阿布尔斯朗想了想道:“我的字是师父教的,当初赵兄也指点过一二。”
那很可能是认得的,但赵通衢认出他的信,便应该想到这封信背后的隐含之意,即便想维持储仙宫不插手朝廷政务的惯例,也该袖手旁观才是,为何看起来更像是……煽风点火呢?
任飞鹰越想越觉得不可能,又恢复了冷淡:“你之前虽然忘恩负义,却也算敢作敢当,如今却编出这样的谎言,陷害赵总管,呵,算我看错了人!”
阿布尔斯朗想解释,但任飞鹰已经闭上眼睛不想听了。他在床边呆坐了一会儿,叹气道:“你向幽州报信的事引得我王震怒,他已经决定发起夜袭,不惜伤亡。我被调去做前锋,万一明天天亮之后我没回来,你就跟着刚刚那位大夫走吧。”
说完,也不管床上的人听没听见,将凳子放回原处,便离开了屋子。
*
人在睁着眼睛熬夜的时候,就会觉得长夜漫漫,等不到天明,若是眼睛一闭,大睡一觉,那就会嫌天亮得太快,总叫人的梦意犹未尽。
这一日,澜溪镇的天,将明未明,澜溪镇的人,犹在梦中,在一家酒楼里的贵宾房内,却出现了一个本不该此时此地出现的人。
贵宾房的窗户微微打开了一条缝隙。
秦昭站在窗前,看着地安司长蹑手蹑脚地走进院子,与自己身边的小黄门说话,干脆咳嗽了一声,过了会儿,地安司长便上来了。
秦昭登基后,地安司的职责没变,司长的职责也没变,只是掌管的区域变大了,算是变相升职。作为新帝手下极为重用的新贵,地安司长如今可说是走路带风,风光无限。
不过在秦昭面前,他还是极为恭敬温顺的。
秦昭显然习惯了他的态度,坐在桌前,一边喝茶,一边慢条斯理地问:“此行可顺利?”
地安司长道:“纪酬英亲自率领船队在江上巡视,我们的人差点被抓住。陛下,我们今晚还要去吗?”
秦昭说:“纪酬英亲自出马,说明他已经开始重视这件事了。该提醒的,我们都已经提醒过了,余下的,就看他们的运气吧。”
地安司长犹豫了下,忍不住道:“陛下,这次我们
真的不动手吗?”被北周带人追了这么久,每次都演“落荒而逃”,让一向自认无敌的南虞水军上下都憋着一股气。
秦昭说:“为何要动手?”
地安司长试图进言:“眼下或许是南虞百年一遇的机会。”
蒙兀、北地、西陲联手进攻北周,并且邀请南虞一同参与的事,他身为秦昭的亲信,自然是知道的。可他还知道,秦昭并不打算参与。
让南虞水军频频过界只是一种左右逢源的障眼法。
在蒙兀、北地方面看来,南虞的确有所行动,牵制了北周南境兵力;对北周而言,南虞意在示警。至于对方能否领会,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秦昭道:“北周一去,直面蒙兀、北地与西陲的便是南虞。我朝内战刚歇,元气大伤,正该休养生息,贸然卷入多国之战,不仅劳民伤财,一个不慎,还会引火**,不如坐山观虎斗,隔岸观火烧。”
地安司长不安地问:“可万一北周输了,蒙兀实力大增,下一个要对付的,恐怕就是我们了。”
秦昭蹙眉,显然这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北周强盛,与南虞对峙多年,互有胜负,实力不相上下,若蒙兀灭周,那南虞必然会陷入险境。
作为老对手,他自然是研究过北周在位的皇帝,这位心机智谋阴狠毒辣样样不缺,蒙兀要啃下这块硬骨头怕是不易。不过他也不会将希望完全寄托在被人身上,心中早有应对:“那就抢在蒙兀站稳脚跟之前,殊死一搏!”:,,.